三十 孓然一身(1/2)
景末见阿隐的阿妈倒地,心里一惊,见孛列台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连忙刺中了萨仁,甩开了他,往前一冲要去阻止孛列台。
孛列台见阿别倒地,心里忽地有些惊醒了。手里的刀还在滴着血,滴着妻子的血。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心里一直都只是觉得娶阿别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只是原来自己把自己都给骗过去了,阿隐的灵瞳苏醒之前,当山隐的这个血脉的故事还只是一个传闻的时候,他也依然是早起为她做饭,睡前帮她揉腿。
而现在,她却倒在了自己的刀下。再也醒不过来了,那双手再也没有温度了。
孛列台有些恍惚了。
背后小刀破空的声音惊醒了他,他下意识地回头用大刀格挡,这是谁?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为何他也会在这里?
没有时间给孛列台再多思索了,萨仁已经受伤,这件事情既然做了,那便要做下去!他攥紧了大刀,狠狠地往景末头上劈去。景末苦苦地用丹泽送给他的那柄藏刀生生扛着,眼看着就要扛不住了。
景秋等不下去了,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不知道是谁,但再这样下去景末会有危险,他冲了过来,瞬间破了孛列台的招式,将景末救下一旁,自己与孛列台打斗了起来。
“景秋!”景末惊呼,他万万没有想到景秋跟着他一路过来了,心里稍稍一沉,虽然眼下解了他的围,但这样景秋便知道山隐和阿隐的所在了!景秋,难道是故意放我走,随我过来找到山隐所在的吗?
不过景末此时也没有空暇多想,景秋身手了得,自然能够应付得了孛列台的蒙古大刀。可是就在刚才景末走神的时候,只见萨仁从兜里拿出一柄细细长长的小刀,似乎就是大夫随身携带的那种,竟踉踉跄跄地要刺向景秋的后背。
景末来不及了,连忙把手里的藏刀飞了出去,正中萨仁的心口,萨仁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松开了手里的小刀,两只手都捂住自己血正哗哗地往外流的胸口,似乎还想要扯下身上的衣服去按住止血,只是景末瞄得很准,他没有这个机会自救了。
孛列台见萨仁倒地,终于感到这个计划可能再也无法成功了,怒吼一声,震开了李景秋,景末连忙上去扶起景秋,把自己的藏刀也拔了出来,一手握刀一手护着景秋,警惕地看着近乎癫狂的孛列台。
孛列台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两个,提起了自己的刀,步伐沉重地向他们走去。
景秋从背后抓住了景末的肩膀,用力地按了按,景末不用回头也知道哥哥大概在想些什么,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景末动了。
景末弯下腰,用他身子灵巧也比孛列台略矮一些的优势从孛列台的手臂下迅速地躲了过去,孛列台几乎是没有感觉到那锋利无比的藏刀在他的腰间狠狠地划了一道。等景末飞身过去,这才感觉到痛,正愤怒无比的时候,景秋的刀已经送到了他的胸前。
景末是在给景秋做冲锋也做掩护,他冲向孛列台的身形盖住了身后的景秋,这才有景秋这神出鬼没的惊天一刺。
景秋把刀狠狠插进孛列台的胸口之后,迅速地抽刀起身离开,在一旁蹲下等着孛列台地下一招。他知道,孛列台这样高大勇猛的蒙古汉子并不会如此轻易地被打倒。必然有后招,他需要时刻提高警惕才能护住景末。
可是他错了。
孛列台并没有再转身或再舞起大刀砍向他们,他只是用左手捂住了胸口,看了看这遍地狼藉的山谷,回过了头。右手还握着那柄大刀,刀尖在地面上划过,无数滴血也沿路滴落。
他走向了阿别。
“扑通”一身,孛列台跪倒在地,放开了刀,也不再捂住伤口的血,他想要用双手轻轻地把阿别抱起来,抱进怀里。
景秋退到了景末的面前,用刚才景末守着他的姿势护着景末。
孛列台也颤抖着抬起左手,拂过阿别散落在脸颊上的秀发,温柔地抚摸上阿别的脸。他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不!”景末惊呼出声。
孛列台抓住阿别的手,用她的手握住她当时用来阻挡自己的那柄小刀,用力地捅进了自己的心房。
他紧紧地咬住牙才未出声,而后他慢慢地也倒了下去,手里还是牢牢地抓着阿别的手,嘴角似乎竟然扯出了一丝笑容。
景末的身体有些颤抖。他知道倒在这里的是阿隐的阿爸阿妈,虽然今日一路赶过来的时候,他想过也许会有搏斗也许会有流血,但他从未想过死亡会离他这么近。藏夏村子里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他更从没有看过如此血流遍地的景象。
难道,百余年前的西夏被屠城,大爷爷嘴里说的血光冲天。竟是这样的人间地狱吗!
景末愣住了,景秋听见不远处有人的声音,连忙把景末手上的藏刀也拿过来收好,拽着景末离开了山谷。
景末一开始见景秋带他出山,还有些不愿,阿隐一定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让阿隐一个人去面对那幅场面。只是转念一想到若景秋真的和其他山隐人打了照面,那山隐的秘密就再也藏不住了。景末不能这样害了阿隐和她的族人,于是也闷着头跟了上去。
公主洞里的木吉拉松如坐针毡,按照萨仁的说法,这一点点麻药应该可以让阿隐睡去了,怎么阿隐毫无睡意?也不知道洞外面的那条小路他们走的顺不顺畅。
阿隐跪在曾祖母的画像之前,感到身后人的坐立不安,心里也有数,算了算时间,景末应该也能到的,他答应过我会来,那便会来。也许已经拦住了孛列台他们,“木奶奶,是有什么心事吗?”
木吉拉松被阿隐忽然的问话吓了一跳,“没,没有心事。”
“那怎么如此心神不宁,在祖宗和山神面前,失了礼仪和分寸。”阿隐淡淡地回了她一句。
“是,阿隐说的是。”木吉拉松被这样一提醒,惊地赶紧看向那石壁上的画像,看了一眼更是内心恐惧,似乎那画像上的监国公主的眼睛正盯着她还看穿了她的一切谎言。
阿隐的华服让她行动有些不方便,脖颈也有些酸,她用手撑着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回过身去,走到木吉拉松的眼前。
木奶奶心中大惊,她刚才被监国公主那一眼已经吓得不轻,这会儿阿隐怎么忽然起身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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