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错付一生(1/2)
阿隐站起身,身上的金银小铃铛发出一阵清亮又悦耳的声音。木奶奶随时就会回来领她入洞。
阿别紧紧握住了阿隐的手,“万事小心。我去去就回。”阿隐轻微地点点头,也握住了阿妈的手。
阿别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想要把她这美好的样子刻进心里似的。她安慰阿隐不用紧张,笑了笑,便出门要去拦孛列台了。
阿隐独自一人在屋里静静等着木吉拉松的到来。头饰和衣服都极其地厚重,但阿隐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它们的重量,她只是望着窗外远处的雪顶,出了神。
“扣扣,”木吉拉松端着早间的茶水走了进来。
祭祖要开始了。
木吉拉松一直低着头走近了阿隐,慢慢地把吃食和茶水放在桌上,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她赶紧用袖子挡住了手,不愿让阿隐看出来。
阿隐直直地看向木吉拉松。
她对木奶奶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她希望木吉拉松不会做出最后的背叛,不会真的要加害于她,她希望木吉拉松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印象中的,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奶奶。
木吉拉松并未抬眼。事到如今,她已然是不敢看阿隐的眼睛了。
她不确定阿隐是否知道这些计划,又或者是否能怀疑到她头上,但她自己已是十分心虚了。她低着头看这食盘,忙开口说,“阿隐快吃些东西喝点茶水,等会我们就要进洞祭祖了。”
阿隐并未动作,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木吉拉松诧异地迅速抬头看了一眼阿隐,阿隐瞬时笑了。
“木奶奶今天怎么有些紧张,看都不看我一眼。阿隐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阿隐不再看她,移开了眼神看向盘子里的东西。
除了往日里有的补充血气的药物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药物。看上去就如普通茶水一样的水质在阿隐的眼里,则有轻轻地飘了一两丝紫色的絮状物。能够让血气充盈的是那显着金黄色的东西,平日里别松姨有时候为阿隐煮一些饭菜里也会放,所以阿隐前几日一眼便能识得。
据说是那特别稀奇的一样物件,夏天里只是地上平淡无奇的一棵草,但在冬天去看却其实是一条虫子。这样神奇少有的东西,每一年山隐人都会有一个月专门去那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找寻,对身体有大补益。
那这紫色的到底是什么呢?也许是麻药罢。
阿隐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不再看木吉拉松或是桌上的食盘。木吉拉松见阿隐还打趣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又赶忙低下了头,说,“阿隐竟然也会欺负奶奶了。你是百年来第一个灵瞳苏醒的族长,这又是你归山之后的第一次祭祖,奶奶自然是紧张的。若祖先之魂真的显灵,那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阿隐并没有在听她说什么。阿隐看见那紫色不明物体的时候便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
实在是失望。
阿隐无数次想要把木吉拉松的肩膀扳过来,大声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背叛阿妈,背叛自己!但她的手始终纹丝未动。
也许木吉拉松那难以掩藏的一些心底里丑陋的邪恶,阿隐不愿正面去看见。
木吉拉松错了。她大意了。
她这一辈子服侍了阿隐的祖母和阿妈,她们都没有双目之灵,都无法成为阿隐,所以似乎并不是完全清楚这灵瞳,到底为何唤为灵瞳,这阿隐的名字到底为何如此珍贵,不是常人所能受赐。
可视万物,上只星空,下至人心。
人心,杯中物,日月星辰的轨迹。万物皆有灵,万物皆有色。
阿隐不再是以前那个看见什么便会说出来的小孩子了,她早就不是了。早在族人开始因此而远离她的时候便学会了沉默。所以这么多天她在茶水里做的这些小把戏,也早早就被看穿了。
“木奶奶,我忽然有些想吃奶渣了,别松姨做的。您去帮我拿一些,我等会要带一些入洞。”阿隐面无表情地遣木吉拉松出了门。
随即便把茶水倒了,糕点掰碎了一些。
木吉拉松很快就回来了,见阿隐依然也坐在桌前,那身华服也让她不方便行动,桌子上的茶碗也空了,糕点似乎也吃了一些。心里稍稍有了点底。
“你啊,还像个孩子一样,这种时候了糕点吃得少,倒是要把奶渣带着。”木奶奶很自然地念叨了一句。就像过去的十几年里一样,她都是这么疼爱地念叨着阿隐的。
阿隐有些恍惚,不禁浅浅笑出了声,人心果然复杂。前脚可以怀着如此可怕的心思去在茶水里下药,后脚却又似乎表露出一些真正的关心。呵,果然复杂。
木吉拉松上前扶起阿隐,一老一小慢慢地往公主洞走去。
阿别在那条羊肠小道上不安地踱步。
若孛列台真的出现怎么办?她要怎么面对他?若他不出现呢,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些良知,最后一刻清醒了过来?
阿别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在这里遇见丈夫还是不希望遇见了。天儿已经亮了,不过日头还未升起,这山谷狭长,阳光还未能照射进来的时候,山谷里雾气还是有些重的,阿别感到彻身寒冷,用手不断地搓着自己的手臂,却怎么都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来了!有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阿别紧张地手也不知道放哪里,紧紧盯着前方的雾气里。
是他!
伴了她几十年的那个人,从青涩的孩童时代,到求亲的那个时候,成亲的那天夜里,生下阿隐的时候,一起拉着手趁夜色逃离山隐定居不丹的时候,这所有的回忆就像跑马灯一样在阿别眼前闪过。所有的画面里,都是那张脸!
那个温柔敦厚的人,那个让自己心安的人,那个说要带自己走遍万水千山,呵护终身的人。
孛列台算准了时间,这时候阿隐应该已经入洞,正带着萨仁蹑手蹑脚走到了后山这条路上。山里有些雾气,他们正慢慢地往前行。
阿别!
阿别怎么会在这里?
萨仁见孛列台停下了脚步,伸头往前看了一眼,竟然是孛列台的妻子阿别,他也弄不明白,不过既然停了下来,他也并无所谓,等孛列台去处理就好了。他便稍微后退了两步,在路边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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