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2/2）

宏祈推门进来，给她送了杯茶，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笑话，沈玥璃笑得拿书轻拍宏祈的脑袋，宏祈笑着躲掉，又说了些什么才离去，大抵是交代她早些休息。

她好像觉得书上的人物比不得宏祈半点有意思，合上了书放到一边，喝了口茶，捧着茶杯望着窗外的雪景，扬扬洋洋的目光不知望着那里，四下一扫时有一瞬间与宇文钰烨对上过，宇文钰烨的眼中的灼热几乎差点要溢出来，然只是一刹那，她又望向别处。

待得她风光也看好，便合了窗子熄了烛光歇下。

她一举一动皆可入画，烙成不朽的样子画在宇文钰烨心中。

宇文钰烨像个贼，隐藏在暗处不敢出声，还生怕被人发现，只能远远地望着她，心中人在眼前，他近不得。

“烨王爷。”楚殇一身白衣在这雪地里，几乎要让人看不出身形。

宇文钰烨缓缓收回眼神，看着楚殇：“楚国师。”

“京中需要你，烨王爷你不该在此。”楚殇说道。

宇文钰烨扬眉好笑：“天下人需要你，楚国让你不该在此。”

楚殇语塞，沉默片刻才说道：“王爷此来，是想把她带走吗？”

宇文钰烨敛尽所有只对沈玥璃的温柔神色，凛冽面目之下，他待外人依然是宇文钰烨，所以他轻笑掀唇：“那楚国师在此，又为何故？”

“疆北会对她不利，我来此有何不对？”楚殇心生疲倦，这是他唯一可以单独拥有沈玥璃的时刻，为什么宇文钰烨不舍得放手，不惜千里，也要追来？

“是啊，听闻还是你把她从百神节神像上救下来的，楚殇，本王是否该对你说一声谢？”宇文钰烨心中充满了妒火，哪怕他明知楚殇是为了沈玥璃好，可还是无法忍受他要与沈玥璃同住屋檐下，而自己只能如同卑劣的贼躲在暗处。

“王爷，是你把她逼走的。”楚殇皱眉。

宇文钰烨却一声冷笑，脸上的寒意比这雪地还要发凉：“楚殇，你当本王真那么好骗？那天你一路陪着她，一路放纵她，甚至就连宇文钰枫命格被她横生波澜篡改你也不作阻拦，更不要提，你由着本王犯下滔天大错，你难道不就是在等着我与她决裂，你好带走她吗？”

楚殇抬起他清雅的面容看着冷毅的烨王爷，他承认。

从他楚殇为了阻止真相被揭破，杀了沈毓蕊的那一日起，他就已是离国师的清正肃雅越来越远，他并不能否认那一天是故意为之，为了他的私心，任由宇文钰烨把沈玥璃伤得面目全非，他甚至愿意与沈玥璃喝一杯茶，带着期望，等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宇文钰烨犯下的错，是他不知真相的情况下，而楚殇，却是那个故意为之的人。谁比谁自私，谁又更不堪，谁说得清？

最可怕的是，沈玥璃只怕是一早就想明白了一切，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她选择了原谅楚殇的自私，却不肯放过宇文钰烨的不堪。

这让宇文钰烨有些悲怆。

楚殇转身望着那扇沈玥璃睡下的房间，说道：“我没想过疆北会把她带走，我会救她出去。”

宇文钰烨冷嗤：“就凭你？”

“疆北困住她的阵法我已有眉目，假以时日必能想出破解之法。”

“只怕到那时，她早已被人献祭！”

“你知道疆北会怎么对她？”楚殇惊诧一声。

“本王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多了去了。”宇文钰烨看了他一眼，无知无畏的大国师，他若知道这疆北的底蕴，只怕绝不敢轻易说出救沈玥璃出去的话，“我会让她平安，到时候她是走是留，我全由她。楚殇，你若想沈玥璃平安，就听我的。”

“你想怎么样？”楚殇问道。

“你听便是。”

雪夜静悄悄，躺在床上的沈玥璃闭眼良久却始终睡不着，其实她一直是个贪睡的人，无事的时候总能安心入梦，可是近日来，她总是难以成眠。

时不时的，眼前会有一个人的影子，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把那影子甩开不去看，但那影子如同生根，种于她眼中。

她便只能睁眼，望着漆黑的夜，将牙根咬紧，捱到天亮。

她不要再记起宇文钰烨，铁了心要永远忘掉他，现在是难了一些，可是没关系，她是异人，她可以活到天长地久，总是来得及，慢慢忘。

一个拼了命要留，一个拼了命要走，隔着一扇窗，恍如隔了一个轮回那么久。

楚殇见她精神不好，眼下又有乌青，问她是否未睡好，沈玥璃只说晚上书看得多了，便容易做梦，梦得好生辛苦。

楚殇便不再追问，只是笑道：“只怕这两日萧家和扎西家要对贾家下手了。”

“你怎么知道是这两日？”沈玥璃喝着白粥，又给宏祈多递了个馒头。

“早上我出门去买早点的时候，顺便去了贾家附近看了看，萧长老和扎西长老去了贾家，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楚殇面不改色地说道。

沈玥璃搅了搅碗里的稀饭，觉得索然无味，又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怎么疼了，自嘲了一番自己这个天之异人的奇特之后，她走到门口端起了洗衣盆，去河边浆洗衣物。

“玥璃姐姐你身体不是很好，不要沾太多冷水。”宏祈手里拿着个馒头追出来。

沈玥璃则是笑了笑：“反正闲着没事做，河里的水又不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

“好啊。”

宏祈并不知道沈玥璃的哀愁，也不知道沈玥璃想方设法不让自己闲着，是怕自己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恨宇文钰烨多一些，还是爱他多一些，最好便是让自己忙起来，人一忙了，就什么杂念都没了。

河边依然是那群爱八卦的妇人，那个婶婶也在，沈玥璃打过招呼便卷起衣袖束好了头发，埋头洗起了自己的衣物。

河水濯濯，沈玥璃洗得认真而仔细，宏祈则在一边认真而仔细地看着沈玥璃，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玥璃姐姐，看上去有些寂寞的样子。

“沈小姐。”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沈玥璃抬起头来，看见的是贾家的少长老贾盛。

沈玥璃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贾少长老何事？”

“只是路过此处看见沈小姐，便过来问声好。”贾盛含了一丝笑说道。

沈玥璃拎着衣服在河水里摆了摆，笑道：“贾少长老恐怕是来跟我求个情，把宏祈的婚事推后吧？”

贾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沈玥璃如何得知他的目的？

沈玥璃漂干净了衣裳，提起来拧了拧，有些拧不动，给了一截放进宏祈手里，两人合力绞着衣服，口中还不停着：“贾少长老，你们家贾婷死乞白赖死活要嫁给宏祈，我是拦都拦不住，现在我好不容易妥协，你们又要推迟婚期，怕是想推到我被你们那个什么鬼仪式结束之后，才行婚礼吧？”

贾盛看着忙得跟个普通妇人无异的沈玥璃，笑了笑说道：“沈小姐果如传说中的那般聪慧，只是沈小姐若不喜欢这等安排，还有一个方法。”

“哦？”

“沈小姐可愿随我去个地方？”贾盛诚恳相邀。

“不要去，玥璃姐姐，他们不是好人。”宏祈诚实的话揭开虚伪之人的面目。

贾盛也不见生气，只是依然笑道：“族中无人敢对天之异人不敬，除非我贾家真的不想活了。”

沈玥璃看着他，眼底压着些冷冷的颜色，脸上却笑了笑：“好，贾少长老要带我去哪里？”

“一个很美的地方。”

宏祈抱着洗衣盆先回去，扔到地上坐在一边瞎担心生闷气。

沈玥璃则是拍了拍身上的水渍，随着贾盛的确走到一处景致极好的地方。

周围皆是白雪覆盖茫茫一片，这山谷却如春天一般的光景，有花有鸟还有一眼温泉，脚边的青草绿油油，着实怪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