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1/2）

黎锦携妹黎卿卿连夜出逃，流落街头，这才遇上了宇文钰烨。

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望着那婶子，脆声问道：“谁这么大胆子，连异人也敢抓走？”

婶子望了望四周，四周早就凑上来了几个爱八卦喜闲话的其他大婶大娘，她们无事时最喜欢聊的就是这些旧事，把那往事翻一翻，炒一炒，加几把恶毒的呸骂声，说上七八九十遍，她们也不嫌无聊。

“这事儿我也记得，听说当年是还黎长老跟外人勾结，才把那个异人送走的。也是作孽，疆北等了这么多年的异人，黎长老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死了也是活该。”这个婶子说。

“要我说啊，当年也太狠了些，黎家那么多人呢，一夜之间全死光了，啧啧，那天晚上这河里的水都是红的。”

“唉，也怪那个异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她没有心思要逃走，谁能把她带出去？”

“说起来，我们这个新来的异人可真是个好人，不仅长得漂亮，还会做这些粗活儿，想都不敢想呐。”

“后来，他们就没有想过，要把那个异人再抓回来吗？”沈玥璃天真地问道。

婶子粗糙的手捧着沈玥璃的脸蛋儿，笑声道：“傻丫头啊，出了这疆北的异人当然要躲得远远的了。不过啊，她肯定早就死了。”

“为什么？”

“世间不容二异人啊，傻丫头你在这里，那她肯定是不在了的。”

沈玥璃这才记起来，异人不老不死不灭，除却意外的伤害，唯一能让她们消亡的情况只有一种，世间出现另一个异人，原来的那一个，便会一夜老去，死亡。

“对哦，是我太笨了。”沈玥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沈玥璃抿着嘴甜甜微笑，眼睛也弯起尽是眯眯笑意，乖乖地坐在中间听这些婆子们说闲话，等她们说够了，沈玥璃才抱着盛衣服的木盆往住处走去。

宏祈在院子里支了两根柱子，又砍根细竹子擦得干干净净架在上面，只等着沈玥璃回来就帮着她晾衣服。

沈玥璃把没吃完的糖点塞进宏祈嘴里，跟他一起抖散着被拧在一起的衣服往竹子上挂去，神色始终不闲不淡，不露痕迹。

“玥璃姐姐。”宏祈拍了拍沈玥璃的肩膀，叫了她几声怎么都没有回应？

沈玥璃回过神来笑问：“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啊？”宏祈接过沈玥璃手里的衣服晾好，奇怪地问道。

沈玥璃坐在旁边的石椅上，望着忙着晾衣服的宏祈，久不言语。

如果那一年，黎家真的是因为帮助前一位异人出逃，这才受到了扎西贾萧三家的清洗，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

但是黎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身为疆北的人，有什么理由帮着外人放走异人？那位出逃的异人与黎家有何关系？后来那异人逃去了哪里，黎锦他们又是否知道？

在萧长老他们以疆北使节进京的时候，黎锦和宇文钰烨给自己喂过一种药，是可以暂时压制住异人特性，让疆北之人感受不到自己特殊之处的，这个药黎锦说是当年黎家流传下来的，那么也就是说，在这疆北里有关黎家的传闻是真的，他们的这种药，也是当年为了上一任异人所研制。

这个古古怪怪的疆北让沈玥璃越来越不想久留，她总觉得有一个针对她的阴谋，而她必须在这阴谋的网彻底将她笼罩住之前，带着宏祈离开这里。

疆北的那条冬暖夏凉的河源自哪里不知晓，流向何处若要认真细究却应该是能找得到的，那条河流里温柔的水绕过了几个急湾形成急湍，又淌过一块巨石，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地将那巨石打磨得光滑，连最擅流水的鱼儿也在那里留不住，再急冲而下，冲出了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潭，幽幽的水草在山下摇摆着腰肢。

宇文钰烨捧了一把深潭里的水洗洗脸，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了，连他都有些疲惫。

“我怎么记得，上次来疆北不需这么久。”他望着前路问黎锦。

黎锦苦笑了一声，上次明明用的时间更长啊少主，那时候是几万大军进山，人数众多，走走停停，安营扎寨都要耗费不少时间，您这是心太急，一眨眼的时间都嫌长。

“少主，翻过前面的云崖，就到了。”黎锦指着前方一座山壁。

“好，出发吧。”

“少主你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早些到早些安生，疆北那群人，还指不定要对她怎么样。”

宇文钰烨边走边说，他看着总是神色淡漠的模样，任凭脚下的步子走得急而快，但表情总是漠然的样子，就跟这深山里的积雪一样。然而他的内心有多焦作，只是无法说。

他太清楚疆北的人行事手段，也清楚沈玥璃这个异人落到他们手里是何等不幸的后果，如今沈玥璃身边只有一个宏祈，两人都不会武功没有自保之力，只要一想，他都觉得心慌。

他只能快，更快，尽一切可能的快，早些赶到，或许还能阻止。

后面几人对视一眼，哪怕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却也不得不跟上。

到了云崖山脚下，宇文钰烨回头看着一脸风霜但不喊半个苦字的蒙嘉：“我记得从此处有路去高沙族，是吧？”

蒙嘉神色一凛，警惕地看着宇文钰烨：“烨王爷你想干嘛？”

“我要你回高沙族，必要的时候，我会用到你。”宇文钰烨消瘦了不少，可是他身上摄人的压迫力却不减反增，逼得人不敢与他对视。

蒙嘉扭扭捏捏，漂亮的脸蛋上尽是不情愿：“这是你们的私事，干嘛拉扯进我们族落。”

“你难道想看到疆北的人个个能活上几百岁，时时威胁你高沙族吗？”宇文钰烨依然语调淡淡。

“那还不是怨你，你若是把沈小姐看好了，她哪里会被抓走。”蒙嘉小声埋怨，这事儿他高沙族简直是背了大时，跟他一点毛线关系都没有，却不得不被逼着来想办法解决。

宇文钰烨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恍惚，的确，都是怨他，所以他会尽他一切力量，做出弥补与挽救。

荆伊拉了拉蒙嘉衣袖：“别这样。”

蒙嘉低头看了看荆伊，又对宇文钰烨说：“那我有一个要求。”

“说说看。”

“如果此次烨王爷你真的事成，我要你把疆北的土地尽数分拔给我。”蒙嘉抬起眼来，这位年轻漂亮的族长，其实脑子很好用的。

宇文钰烨走上前两步看着他，似笑非笑：“你高沙族又没有这么多的人口，要来这么多地做什么？”

“我自有我的用处，反正，烨王爷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不帮你。”蒙嘉耍起了无赖。

宇文钰烨微微抬起下巴透着些傲然：“这是你进山之前，就想好了的条件。”

“是。”蒙嘉也不反对。

“沈玥璃在疆北之事，是你给我发来的密信？”

“嗯……是。”

“蒙嘉，你胆子不小。”烨王爷，凤眼微眯，含进煞气。

“少主，蒙嘉他绝无恶意！”荆伊走到蒙嘉跟前挺起平平的胸膛望着宇文钰烨。

蒙嘉看着心头一暖，那些鸡腿还是没有白买的。握着荆伊肩膀让她站在自己身后：“烨王爷，我向你发誓，我只是要些地方做些事情，不会威胁到大周国，若违此誓，罚我永堕地狱，一生不可与荆伊相见。”

关于誓言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了，世上发誓的男人那么多，背弃誓言的人也不少，可见过几个真的应了誓的？

宇文钰烨更不信这种东西，所以他目光微微敛，看着蒙嘉：“荆伊随我进疆北，你的条件本王答应。”

“好。”蒙嘉点头，又转身看着荆伊，变戏法儿似地从怀里掏出了大把大把的吃的塞到荆伊手里：“堕地狱我倒不怕，可要是见不到你了，谁给你买吃的啊？”

所以蒙嘉，绝不会违誓。

跟沈玥璃在河岸边说闲话的婶子又来，这一回她提了些鲜花饼和果子，一进屋就拉着沈玥璃拉家常，谁家的小娃娃不听话，爱惹事，谁家的闺女半夜会情郎，这看上去古朴的疆北，其实每天都热闹非凡。

人性放在哪里都一样，疆北便是算得上半个与世隔绝，可是人心也是差不多的，外面有的那些丑事，这里也有。

婶子说到最后一拍大腿：“啊呀差点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