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1/2）

蛛网的人对宇文钰靖可谓是恨之入骨，那一整瓶的毒药尽数给他灌了下去，打开了天牢里的地道，下面正装着一盆水银，清宰堂的堂主屠夫这一次亲自出手，要把这宇文钰靖清理宰杀，替蛛网死掉的兄弟报仇雪恨。

宇文钰靖几经挣扎仍被推进那水银里，不过片刻便断了生机，临死之前双手伸得老高，手指弯曲，像是极为不甘的姿势。

这是最有效的防止传染的方法，宇文钰烨可不会让死都死了的宇文钰靖还要再祸害他人。

一切尘埃落定。

宇文钰烨回到烨王府，让所有人都退下，坐在水晶棺旁边，这水晶棺是万年玄冰所造，保沈玥璃尸身数年不坏都不成问题，他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到水晶棺上，一杯自己拿在手里：“宇文钰靖死了，宇文钰枫也被关了，我替你报仇了。”

“如果你醒来看到了，会不会很开心？”

“沈玥璃，我一直有一个愿望，等到这天下大定了，大周国可以昌盛百年的时候，就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做一个樵夫，或者渔夫也不错，只是这一天好遥远。”

“你醒来，陪我一起离开吧。”

“沈玥璃，我真的不想……不想你……”

他的话未说完，嘎然而止，紧闭着双唇藏了太多的秘密，说不得。

这些天他一直是状若无事的样子，偶尔还能笑出来，他竭力不去想沈玥璃的事，一个接一个的人杀着，一件接一件的事做着，他按部就班，假装根本未受影响。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缺口越来越大，再多的事再多的人命也填不住，他冷静不改的面色下，藏了一个恨不得杀尽所有人给沈玥璃报仇的恶念，要很多很多的力气才能压抑住。

几次半夜惊醒，都是梦到她站在一棵樱花树望着自己，然后她裂成片片碎片，与樱花一起消散，他想伸手留住，握到的只有满手的花瓣。

站在门外守着的冰灵拦住要进去的沫子：“以后少主陪小姐的时候，任何人不得靠近。”

“可是烨王爷也要吃东西啊。”沫子看了看手中的菜肴。

冰灵低头看了一眼，心思好细腻的沫子，这都是少主喜欢的菜式，她冷笑一声：“就算沈小姐不在了，少主也看不上你的，死心吧。”

“冰灵姑娘你在说什么？”沫子惊讶地提高了声音：“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担心烨王爷而已啊，你怎么能……你怎么……”她委屈极了，说着就要哭起来，冰灵看了只是别过头懒得理她。

“谁在喧哗？”沫子的声音过高，惊扰了宇文钰烨。

“烨王爷，是我。”沫子抽泣了一声，“我想给您送点吃的，冰灵姑娘她……”

“退下，以后不得靠近这里。”

沫子愣住，看了看冰灵，冰灵漠视着她。女人之间的小把戏她跟着沈玥璃不知看了多少，沫子以为这招故作柔弱能有效吗？那可是他们的少主，岂是一个女人的眼泪就能骗过的？

还故意大声引起少主的注意，更是笑话！

“宏……”她还想拿宏珍说事，可是冰灵早就得了荆伊的消息，一把捂住沫子的嘴架着她退了出去，面色冷寒：“少主有令，你不得靠近此处，宏珍之类的，你若是要讨好去跟宏祈说，看看宏祈会不会理你。”

“我不会理她的。”宏祈却正坐在台阶上，冰灵一时没有看见。

他坐在那里已经很久了，早就哭得没了眼泪，空洞的眼中全是漫无边际的落寞，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思念，直到今日，他还不能完全接受沈玥璃已经离去了的事实。

明明该死的自己，中毒染病的人也是自己，为什么最后却害死了玥璃姐姐？

胡膏来看过宏祈两次，两在山城算是结下了友谊，可是胡膏也劝不动他，只能嘱咐下人要及时让宏祈休息，他再这般恍惚下去，只怕撑不了太久就要病倒。

说来也奇怪，一直对宏祈颇多疼爱的沫子，这一回却不是守在宏祈身边，而时时守在了宇文钰烨身边，实在由不得冰灵和荆伊对她不满。

宏祈一直想出着沈玥璃，想着她说话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难过的样子，什么样子的她都特别好看，只是什么样子的她，都再也不会出现。

她搬过来的花还开得正好，她说过的话自己还记在心里，她总喜欢捏自己的脸颊，她为什么舍得离开？

“不要再打扰玥璃姐姐，哪怕是以我姐的名义，不管是谁，都不要再打扰她。”宏祈站起来，轻声说道，走到院子中央，看到那些开得正好的花时，莫名生厌，你们的主人都已经去了，你们开得这么好，做什么？

走进花丛里，把满院的花草都拔起来扔到地上，狠狠踩碎，揉进泥里，柔弱的身子几次摔倒，跌进花泥里满身的泥土，直到累得筋疲力尽也不肯罢休，到处都是飞扬着的被打落的花瓣，少年他一身黑衣格外显眼，冰灵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别这样，宏祈，别这样。”

“如果不是我也中了毒，玥璃姐姐是不是就不会舍去性命？是我害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小小的少年，坚定地认为是他的原因，才促成了沈玥璃的奋不顾身，他满心的内疚和痛苦。

“怎么会呢，就算没宏祈你，像小姐那样的人啊，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的，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宏祈。”冰灵拍着宏祈的后背，安抚着他的同时自己却止不住眼泪。

沫子在远处看着，她开始越来越想不明白，为什么烨王府里的人，对沈玥璃都这么死心塌地呢？

荆伊一路骂骂咧咧，明明是大夏天的，这鬼地方怎么下起了雪？要不是黎先生说那东西必须拿到手，她真想甩手不干了。

蒙嘉特别好脾气，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薄薄的斗蓬披在荆伊身上，好声好气说着：“这可是高沙族的秘宝，特别暖和，你快披上。”

“你是不是知道这里会下雪，所以早就准备了？”荆伊一边吸着鼻涕一边说道。

“对啊对啊。”蒙嘉开心地笑起来，能跟荆伊单独相处整整二十天啊，他简直要高兴坏了。

“早知道下雪你都不提醒我？”荆伊瞪了他一眼拉紧身上的披风。

“我准备好了嘛，你只要往前走就是，吃的喝的的穿的用的我都准备好了，银子也够够的。”蒙嘉笑得眉眼都弯了，伸出手就要拉荆伊，被荆伊一把拍开，骂他臭流氓。

只是她骂声还未落就踩到了一处空地，白雪覆盖了一处地穴，她没能及时探路一脚踩空！

蒙嘉眼疾手快抓住她，纵身一跃趴在地上拉着悬在半空的荆伊：“荆姑娘，我这回可不是耍流氓，我不抓住你你可就要掉下去了。”

荆伊简直要让这个人气笑了，喊道：“快拉我上去！”

“好勒。”蒙嘉跟着荆伊久了也学了几分她说话的语调，手上一用力就拽着荆伊跃上来，蒙嘉接住她两人在雪地打了个滚化去力道，荆伊正好被他压在身下。

两人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别说说话了，连大气都不出。荆伊的野蛮彪悍劲儿也找不到地方使了，蒙嘉漂亮死了的脸蛋就凑在荆伊跟前，这男人长得实在好看得过份。

“啾！”

“蒙嘉你作大死，老娘杀了你！”雪野里响起荆伊的鬼嚎声和蒙嘉的求饶声，他不过是一时没有忍住亲了一下荆伊的嘴唇，怎么还惹来了杀身之祸？

两人翻了一座雪山来到一个山崖前面，荆伊找着青藤就往上跑，只要去到这山崖后面，就能到任务地点了。

她爬到半路却发现蒙嘉正在下面抬着头叉着腰望着自己，她喊了一声：“你赶紧上来啊。”

“啊……其实这个，那个，就是，嗯，旁边有条小路可以过去。”蒙嘉眼珠子转了转，不敢直视荆伊要杀人的眼神，手指指了指旁边的茂密草丛，当然又免不了要被荆伊揍一番：“旁边有路你不早说，害我爬了半天！”

“你屁股挺圆的，我娘说屁股又圆又大的好生养……啊，下手轻点，痛痛痛！”

也真怨不得蒙嘉不说，是荆伊动作太快速了些，这里是疆北跟他高沙族的交接这处，之前翻的雪山之类正是高沙族的地盘，黎锦好精妙的心思，安排了一条绝对安全快捷的路线给荆伊，又避开了大漠之地，有自己在，荆伊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疆北。

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人蹲在草丛里看着下方来往的人群，荆伊奇怪道：“这是哪一族，怎么地图上没有？”

“疆北。”蒙嘉揉着被打得发青的额头细心解释。

“你怎么知道？”荆伊问他，这一路上蒙嘉像是未卜先知一样，什么事情都知道。

“嗯……我娘是疆北人，疆北是不准跟外族通婚的，所以我娘那时候是逃出去的，被打得可惨了，我算是有半个疆北的血统吧，所以我知道一些疆北的事。”蒙嘉知道这话告诉荆伊不好，可是他不想骗荆伊，他半点谎话也不愿意对荆伊讲。

“难怪，黎先生和黎卿卿也是疆北的呢。”荆伊一边说一边往下走。

“我知道，他们是黎家的人。”蒙嘉说着拉住荆伊，绕过了一条几棵大树藏起身形，“这里是疆北禁地，每过一个时辰会有人轮值一次，我们等他们轮值班的时候再潜进去。”

“你知道我要拿的是什么东西吗？”荆伊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