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 人之大欲(2/2)
姚璎珞这下也是吓傻了眼,袅袅颤颤的全无主意。张宝官说:舍下到离此处近,二奶奶不嫌弃,不妨先去躲躲。
姚璎珞别无他法可想,眼泪汪汪的只能同意。张宝官怕被人瞧出破绽,弃了她来时的香车不用,专门找来一顶小轿送她去了自家的私宅。
到家后又唤出浑家娘子小心照料服侍二奶奶,自己却出门去禀报陆驸马。
这个下午跟往常一样的烦闷无聊,宁安公主懒洋洋的起床梳洗后,坐在垂花廊下的胡床上,懒洋洋地晒着午后的太阳。称疾装病到有这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可以随心所欲的想睡就睡,想起就起,那些繁文缛节的礼数规矩都可以暂时抛到脑后。
侍女们来问公主想吃点什么?公主什么胃口都没有,只是吩咐赵钱氏把奴奴抱来让她看看。奴奴虎头虎脑的,长得很象他的爹,宁安公主不觉又在怔怔的出神。
赵钱氏见着公主今天的心情还算好,这会儿便说道:今天府院里空荡荡的难见个人影,公主是不是觉着奇怪?
宁安公主一怔:有什么奇怪,除了这太阳晒得人还舒服……
赵钱氏说:奴婢听说公主跟前的嬷嬷们今儿一早就领了许多人前去捉赃拿人了……
宁安公主忙道:捉赃拿人?这话何讲,你快些说来?
赵钱氏正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来,押送箱笼细软的一拨人已经先回来了,嬷嬷们喘气未匀的跑来邀功,绘声绘色的讲起抄捡桃叶街外宅的情形。
谁知道宁安公主听罢,却是拉长了脸子,冷言厉色的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没经我允许,也敢偷拿金符,还假传口令,真是反了天了!说来你们也都是宫里的老人,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嬷嬷们一时都摸不着头脑,听得公主动怒,一个个面面相觑,低声下气的嘀嘀咕咕:奴婢们还不是忠心护主,一门心思的想替公主出口气儿!驸马可是闹腾得不象话,有了外宠,竟连家也不回了……
宁安公主道:谁让你们替我出气的?他再不象话也是驸马!驸马收一位偏房,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何须你们小题大做?
嬷嬷们道:驸马爷收偏房、纳小妾原本要来禀报公主,等公主准了,这偏房小妾才能进得家门,要是公主不允,任谁都进不来,岂有象这样没规矩的,偷偷养在外面,还敢瞒着公主……要说咱们也没错,驸马无礼,咱们代为教训,这都是礼法,不然要咱们教养嬷嬷何用?
宁安公主道:你们虽是好心,却害我背上这善妒不贤的名声……
嬷嬷们连声说:驸马爷停妻再娶,已属忘恩负义之极,公主还替他顾虑着名声,依奴婢们的意思,不妨告发到宫中去,让宗人府依律例惩戒!除了忘恩负义,驸马爷还吃里扒外,公主请移步到大堂上看看,七箱八笼的金银细软,还有那些头面珠饰,可不都是稀罕之物。咱们拿人拿赃,这回到看驸马还有什么好说的!
宁安公主淡淡的说:你们都歇着去吧,这事等驸马回来,我再问他。
张宝官找驸马爷找了半天,临晚才找到大人跟前的长随,把详情跟他一说,那长随直叫不好,匆匆去禀明了。
陆怀吃了一惊,召来张宝官询问姚璎珞的下落,张宝官说:请大人莫慌,卑职已将小夫人暂时护送到舍下歇着,现由拙荆在身边侍候照应着。
陆怀心下稍安,点头赞许道:你做得很好!对了,你是那个差官的手下?
张宝官道:卑职姓张,名宝官,现在京师南门校尉手下当差,是清和坊天福寺一带的提辖,大人是卑职的主官,卑职敢不尽心尽力!
陆怀让人侍候笔墨,当下修书一封要张宝官带去交给姚璎珞,又关照他说:贱内一时怕是回不得,须借贵宅暂住几日。你若办事妥当,回头我再升赏你。
张宝官道:卑职已让娘子腾出最好的一间上房供小夫人暂歇,大人但请放心。
张宝官走后,陆怀怔怔的想了一会: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宁安公主的这一关迟早总得过。
驸马陆怀这天打道回到濡沫坊的府第,他一言不发,表情镇定的径往公主的内宅里闯,那些嬷嬷们看到了,都在背后窃窃私语:驸马做下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倒反而象高中了一等一甲的进士状元,趾高气扬起来了。
宁安公主正在房内逗弄一双儿女,年长几岁的奴奴凡事总让着小妹妹如如,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在一起玩耍嬉闹,宁安公主心里的烦闷似乎稍减了一点。
不过当驸马陆怀黑着一张脸走进来的时候,奴奴见了忽然就咧开嘴大哭起来,如如见奴奴哭了,也跟着哭闹不休。宁安公主摆摆手,让奶娘嬷嬷把孩子给带了出去。她现在依然稳稳当当的坐着,桌上有刚刚泡好的一钟茶,宁安公主拿起来喝了一口,驸马肯定有话要跟她说,所以她到不必急着说些什么。
陆怀正对公主而坐,神情有点讪讪,想说的话颇不容易开口,看着公主一口一口的呷着茶水,他就觉得口干舌躁,直想着也喝上一口好润润嗓子。
嬷嬷们算是摸准了驸马爷的心思,给他送上茶水,过后也就赖着不走,神情莫测的在公主身边围成了一圈。
陆怀到觉得不好开口,只得闷头喝茶,沸水冲沏的茶水火热滚烫,陆怀这一口喝下去,吞不下吐不出的异常狼狈。
宁安公主这时候却说话了,“姚夫人可还好么?妾身不适,既懒于酬应又疏于慰问,怕是失礼得很!驸马爷可千万不要怪罪!”
陆怀一呆,先是怔怔的看着宁安公主,继而才皱眉道:公主既然都知道,又何须上门兴师问罪,姚氏何辜,遭此威逼。所有的不是原都是我一人所为!
公主身后的一位嬷嬷便说:驸马这会儿还向着那妖精哩!哼,驸马爷可别说这些吓死人不偿命的大话,奴婢要是把这事给回禀到宫中,到时候就只怕驸马爷能说不能当了!
陆怀听罢,无可奈何的哼了一声,那嬷嬷却又说:驸马爷可别着恼,凡事皆有国法家规,公主在堂而停妻再娶,欺瞒贵主和朝廷,所纳之人须笞杖四十,没入后宫充为奴婢……老奴没把桃叶街的外宅给拆得七零八落,也没把人拿交到宫中,便是给足了驸马爷的面子!
另一位嬷嬷却上前替陆怀的杯中续了茶水,道一声:驸马爷请用茶。
宁安公主淡淡一笑:驸马可别听她们的,这家里的事自然轮不到让外人来管,姚夫人既是新娶的二房,那么住在府上与住在外宅也无甚差别。我也不想别人说我善妒忌不贤良,所以就当姚夫人是阿如的替补,代我侍候在驸马身边。不过嬷嬷们当差办事,走脚跑腿的十分辛苦,那些箱笼细软之物,驸马理当取出几分赏与她们。
陆怀听出些门道,一时大喜道:多谢贤妻成全。那些箱笼细软留下一半即可,另一半就依公主之命分赏众人。
宁安公主让嬷嬷们排班道谢,然后说: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驸马另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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