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回 当值官拨雪看洋船 襁褓儿伏冰救囚工(1/2)
太小儿在当值官的梦境里舞景弄声,仙树异草怪花,浮云溪水鱼塘,把梦中人迷入了睡梦深处。他听着外面有了声音,跳起身形。隔窗看去,见三旺在水边不知在捣鼓什么,便来到三旺身边,还不及问话,见大船驶来,推水荡波。水边的瓮,发出了“咕咕”的鸣声。
“哎呀,不行。”太小儿听到了声音,犯了急,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但见三旺将一块木板插进了瓮口,又从岸边掰了两块结冰,也塞进了瓮口里,再看鸣瓮里,水荡不顺,鸣声便也没有了。太小儿又转身飞向了大船。甲板上,宏正迎住了太小儿。
“你上哪去了,让为师不放心,这里鬼多,你没碰上吗?”宏正口气很严厉。
“碰上了,我看见了几个鬼,还吓我一跳呢。”
“怎么吓你一跳的?”
“就是,就是那鬼,突然“当”地一响,还带着“翁翁“的长声,奔我来了。我跑了,那声音又一响追来,后来,我追上了船,声音也远了,鬼也没有追来。”
宏正笑道:“如你所说,那是杭州城的夜半钟声,为师也听到了。莫说你怕,就是鬼也要躲开这钟声。你只听声音了,说鬼追你,你看见有鬼追来吗?”
“没有。那,那钟声怎么追我啊,不是鬼是谁弄的,怪吓人的。”
“那叫定夜钟。这钟声是从杭州城外的寺院传来的。你该记得为师给你讲过的诗,有一首诗就是: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太小儿接了诗,又说道:“这个诗,是给咱们大明号写的么?”
“你以为呢?”
“我说是。可是钟声到客船了,月落没落也看不见啊,霜和雪都是白的,从天上落下来就是满天了。眠不眠,反正我眠了,那小楼里的人也眠了,这是对愁眠么?”
“怎么,你去看见那当值的人睡着了吗?”
太小儿打起了精神,摆着小手道:“刚才,刚才我追船过了,就到了那小楼,我看见了,那里面的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是真的睡了么?”
“是真的。我,我还托梦了,让他梦里有声,他就,就听不见咱们过河的声音了。”
太小儿的话,让宏正眼睛一亮。他没想到太小儿做出了托梦之事,问道:“那屋里几个人?”
“就两个。”
“不行,刚才是刚才,现在你快回去弄声,迷惑他的梦境,大船过去了,你再撤回。”
太小儿得到了师父的肯定,心里的紧张也松弛了,他按师父说的,又纵起灵影回到了小搂。见许得多似有动静,急忙探身又走进了他的梦境中。还是花鸟相斗,鸣虫争声,弄了几回,许得多似乎听烦了,用眼光向太小儿看来。太小儿隐入花草间,鸟儿叫,虫儿鸣,反复又几遍,没有新意。他一着急,学起了狼嚎虎啸,不想弄巧成拙。
怪声惊心,许得多应声梦醒,猛然抬头站起,看屋里黑暗,把油灯挑起。他打了个哈欠,又静静地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忽然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太小儿看他要出门,真是满肚子的没想到。太小儿急得不知如何阻止,又弄了几声虎啸狼嚎,许得多已经醒在梦外,不能听得太小儿的声音。
许得多掀开门帘儿,开了门,正面向刚刚过去的大明号,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向过船看去,不知是看见了船,还是嫌了障眼的雪,他眨巴几下眼睛,又揉了揉,忽然转回头来似躲避状,门外随即旋进一股怪风,灌进屋一团雪花。许得多急急地把门关了。
“我的法术也不带风啊。”太小儿自言自语,不明白风起原由。他往河边看去,心里一乐。原来是师父。
太小儿在小楼里,宏正坐在大船上,灵犀感应,一直没离开太小儿。他看太小儿弄景戏声,仿虫学鸟,心里暗笑道:“小孩子的把戏,也把杭州的卫所给蒙弄了。”
宏正看大船就要走过码头了,心里一块石头也不那么沉重了。他刚要喊太小儿离开,却听见了狼嚎虎啸。也吓了一跳,再看当值官推开门,揉着眼睛往大明号看来。他急忙吹了一口气。这口气,壮风旋雪障人眼,虚幻迷神扰人思。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许得多,眼里满是虚幻,他虚眯双眼,只识夜色,难辨黑白,雪寒风冷透骨,脚下无根头沉,恰迎落雪扑了个满面,只好缩颈藏头,关了门,掩了棉袍,又斜靠在桌角处,寻他刚才的梦境去了。
太小儿见识了师傅的法术,看许得多又睡沉了,这才起身回到了船上,被宏正一把接住。师徒二人回到了船舱里。
大明号一场虚惊,走过了卫所,到了天色发白时,杭州城早去的无影无踪了。老督军握住三旺的手说:“牛三旺,你果然不凡,老夫没有看错人,你能让偌大一个杭州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叫老夫见识了。”
李默也说:“我看卫所里出来人了,看了一眼又回屋。三旺,你还算有点儿道行。”
三旺道:“你这是从何说来,我也觉得奇怪,先前我去卫所,却是被他们拒绝了出来的。”
李默笑道:“老弟,这等事谁能明说。就是帮谁,也不能帮你这个在逃兵啊。”
“你说这话,我也糊涂了,那二铁说明天来,他先睡觉。完了就回屋了。许得多也说用不着赶早赶晚的,明天白天再说。这好像是点我呢。现在船过来了,我心情放松了,才反应过来。”
铁拳头也说:“那是,明着帮了你,他们自己也就别干了。现在那当值人醒来,也许在说昨夜有船过闸口是做梦呢。”
几个人正说的热闹,船工喊来。大家向前方看去,运河边一棵老树枯折,栽倒在河道里,挡住了大明号的去路。三旺骂道:“这些贪官,那边贪钱贪乐,这边河道堵了却不管。”
老督军也闻声走出了船舱,咧着嘴道:“这一段河道本来就狭窄,被树横住了大半,为何无人清除。”
三旺说:“现在是船少的季节,没人管也正常,虽然河道狭窄,但官家的大船没有,百姓的小船不断。小船能过,谁还管那么多闲事?这可能是前天的风大把枯树给刮倒了。我看漕运署现在还不知道呢,没想到这事叫咱们赶上了。咱们这大船宽,想过去只能把它弄开了。”
老督军和三旺安排船工上了岸,众人布下了绳索,准备拉开老树。
宏正和太小儿也下了船。看着老树,太小儿想起了灵绳。把自己的想法和师傅一说,宏正笑而不答。太小儿看师父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宏正看太小儿没了主意,说道:“这么简单的事儿,你怎么还来找师父了?”
太小儿更不明白师傅的意思了。问道:“那你同意了?”
宏正笑道:“那么多的大事,你出灵都不问我,现在的小事,还需要为师来做决定吗?”太小儿知道师父是借机教训自己夜里私自出灵离开了大明号。他低下头,不敢出声了。宏正看太小儿知道了自己的意思,又缓和了口气说道:“行啦,明白了就好。现在咱们前行受阻,你有想法,当然可以试试。”
李默拿了斧头到了河边。没一会儿,老树冻在了冰里的树枝砍断,没有牵挂了。雪中的大地,走一步滑一步,几个船工奋力,一通号子过,毫无效果。宏正问太小儿:“你的灵绳用上了吗?”
“用上啦。”
“你的大白牛请了吗?”
宏正一说,太小儿“呃”了一声,用出了一个意念,附在纤绳上的灵绳,便有了伸展,一头缠绕了老树,另一头顺着绳子兜绕在了船工们的身上。太小儿口中念念有牛,也把意念分配给了船工。
绳子上有了大白牛的神力,船工们不知其中的奥秘。李默又是一通号子,纤绳吃住了拉力,众船工用力,只觉得一步一步地拉动了老树,连脚下的满地冰雪也不滑了,一番号子落场。那大树连泥带冰,已经拉出了河心。
太小儿收了灵绳,忽然发现三旺在身后看自己,问道:“你看我干什么?还不开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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