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帖木儿问卜应尊佛 阿噶多兵变中埋伏（1/2）

宏正与也先和阿噶多论天道，讲真言，毡包外突然闯进一个人，见了也先和阿噶多，用手一指，随着一声雷在毡包上空炸响，来人也把话问了出来。

“你们把英宗怎么了？”

也先脸色依然阴沉地说：“帖木儿，你来了正好，前番我要杀朱祁镇，遭了雷击，今天天象如前，我想验证天意，所以刚才把朱祁镇带到了帐外，并没有把朱祁镇如何。”

阿噶多道：“帖木儿，你哥说的对，他想验证前番雷击是不是天意保佑朱祁镇，结果果然应验了。”

帖木儿收起了怒容，“你们如何这般地儿戏。我在外面已经听说了，刚才大哥的坐骑被雷击了。这更说明我们善待朱祁镇是对的。大哥，你答应过我，不杀朱祁镇，可是你总是趁着我不在，对英宗无礼，我和你说过，这不仅关系到我的名声，更关系到你的威信。你该想一想，当初咱们的大巫师也说过，大明可征服，但无辜的百姓不能杀。英宗更不能杀。”

也先道：“好啦，我已经把朱祁镇收在营帐中了。看你这般地鲁莽，也不看看，我这里有客人。”

帖木儿扭头看了看宏正，问道：“这里怎么有生人，是何方的客人？怎么还是个道人？”

阿噶多笑道：“帖木儿，你来了，也见一见西域来的大明道人，这宏正道长很对你的心思。”

宏正听了阿嗄多的话，急忙迎住帖木儿，拱手道：“久仰伯颜将军，贫道有礼了。”

帖木儿回礼道：“西域的道人，少见少见。既来之则必有高论。在下伯颜帖木儿请教了。”他转向了也先，问道：“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道长是来给朱祁镇做说客的，说本太师的作为，将是一事无成。”

宏正笑道：“非也。我们正说成吉思汗横扫西域和中原的辉煌呢。”

帖木儿道：“道长接着讲，在下愿闻指教。”

宏正看帖木儿坐下来，微微一笑，“我们在说，成吉思汗横扫西国，问鼎中原，后来建立了元朝，可是历经了五代十一帝，便断送了江山，这是为什么，你们想过吗？”

不等也先回应，帖木儿问道：“道长问的是了。我们现在也想有所作为，却是这般地艰难，这是为何？”

宏正看帖木儿反问回来，声音也提高了，“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是因为你们蒙古是草原文明，尚不能与中原的文明相比，落后的民族，难以统领先进的民族。”

“你这老道，敢说我们落后。”阿噶多怒声而起，直指宏正。

也先急忙拦住道：“阿噶多，这是我的客人，你这等鲁莽，道长说你文明落后，不对吗？”

宏正没有理会阿噶多，接着说道：“你们确实有过辉煌，具体地说，你们能建立元朝，那都是铁木真的英明。刚才贫道说过了，他注重文明的引领，允许各个教派存在，心宽能容天下，而且允许蒙古人自由参加各种教派，对百姓减轻赋税，免除徭役，百姓们减少了反抗。再看看你们现在，唯兵是黩，对百姓斩尽杀绝，还有谁拥护你们？元朝时，信仰自由，兼容并包。***教来了，喇嘛教来了，西藏人的藏传佛教有几个教派的法王，都是大元朝任命的，可是你们现在有什么？你们草原，一片荒凉，一个没有信仰的部落，如何统治佛教、道教、儒教盛在的中原。你们的萨满教，叫人行善，普度众生。它和大明的儒教、道教和佛教一样，是世间万事万物最本源的教理，即使延续了上千年也依然还在。可是你们的元朝，包括中原的王朝，哪一朝也不过一二百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宗教是永恒的，它只遵从天道。而你们的王政落后，又只行霸道，这只能让你们的政权短命。你们靠狂暴的王政，有你们现在一时强大的军队，或许今天能打下天下，但是明天，真正保天下，坐江山，你们的作为能比你们的元朝更强吗？”

“一派胡言。”阿噶多道，“你这道人，越说越狂，这不是变着法地说我们无能么？”

宏正看阿噶多满脸的蛮横之色，轻蔑地一笑，问道：“可汗大人，铁木真麾下大将有四杰，你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博尔术、木华黎、赤佬温、博尔忽。”

也先道：“还有四勇呢，还有四弟，还有四子……”

“还有四养子呢。”阿噶多截住了也先的话，“这道人拿这些来比我们，这不还是笑话我等无人么？”

“贫道不是笑你，而是考验你们打大明的能为。你们的麾下，有几个能与铁木真的麾下相比？”

也先道：“本太师的计谋，已经掌握了朱祁镇，这胜过千军万马，我不信朱祁钰不低头，”

宏正道：“看来太师杀英宗不是真的。还是想把他作为一个筹码。”

“道长说对了。明天我还要带着英宗打大明，有了结果，回来我再与道长理论。”

宏正听了，顺水推舟说：“你能留下英宗，说明太师尚有善义之心，但与大明交战，太师不可亲往。”

“为何不可？道长也可随行，待本太师得胜，便可直接恭送道长回大明。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此一举只有一失，别无他得。”

“道长，你此话何意？”

“太师，我观你面相，有血光之灾。”

帖木儿道：“我大哥已经有伤在身了，还有重病，自然面无光色。”

宏正淡淡地说：“还没完。”

也先道：“果然如道长所说，本太师就恭送英宗和道长一起回北京，并且不再为难大明了，还要按照道长的指点，回草原，把佛教引请到草原来，也让我蒙古各部强大起来，再图成吉思汗雄风。”

“大哥。”帖木儿拦住了也先，“再图雄风就不该孤注一掷，你看你现在，伤病在身，怎么能引领草原，又何谈强大。”

宏正道：“贫道刚刚说了，太师的血光之灾没有完。太师还要铤而走险，就不能引领后人了，你恭送贫道和英宗，也只是一句空话了。”

帖木儿道：“道长的意思是，再与明军交战，我大哥就不能幸免了么？”

“吓唬人的话谁都会说。”也先说完，强撑起身子，眼神里带着蔑视，看着宏正。

宏正知道也先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只好顺向了也先的话题，他提高了声音道：“真正的英雄是战场上杀敌，而不是滥杀无辜百姓？英雄与恶匪的区别就在于此。你们要统治天下，就要靠百姓种粮，筑城，维护你们的统治。你们也不能把大明劫掠了一场，就再回到荒漠里，过居无定所的日子吧？”

“道长这话，好像和朱祁镇说的一样。”伯颜帖木儿转向也先道：“大哥，我看道长的话果然有些道理，咱们大漠里连个像样的城镇都没有，却要去攻打大明的城堡，硬生生地想撞破万里长城。道长如此一说，也该知我等可笑。”

宏正道：“赢得战争，不能只靠军队。大明的国运与大明的文明同步发展，你们的缺陷就在于此，你们要掌握自己的未来，却连个佛教的寺庙都没有，从这一点说，西部的藏民部落都比你们强，你们却只靠军威，只想争霸。你们不得民心，即使能打下天下，也不能坐天下。”

帖木儿：“道人说的似有道理。我们蒙古也有萨满教，还知道你们道教，也知道佛教。如此说来，我们要坐北京的金銮殿，岂不是理所当然了吗？”

宏正道：“仅仅限于有何知道还不行，你们的草原进步了吗，文明了吗？大明拥有儒教和道教，还能接纳西域的佛教。这样的接纳才能启蒙文明，促转国运。这一点也不能看到，你们与中原的差距只能越来越大。”

帖木儿道：“道长，不用你说，此事我也曾有过计较。我们的先人就接受了道教，儒教的传播也是在元朝时有了接触，佛教当然对我们更有影响力，只是现在我们与大明对抗，岂有从大明引请佛教之理？”

“佛教已经在中原落地生根了，将来也必将在你们的大漠落地生根。你们不想与大明的汉传佛教接触，可以从你们的西邦邻族藏区引请。大明朝已经封了藏区的三大法王，他们各有教派。你们元朝时，与藏区的往来比现在的大明还要密切，你们可以与他们藏传佛教多沟通，尽早把你们蒙古的佛教也建立起来。”

阿嘎多道：“道长原来是宣扬佛教。真晦气，这与征服大明毫无关系。我可汗不信天，不信地，我怕谁？”阿噶多一甩袖子，出了营帐，顶着细雨走了。宏正看了看合上的帘门，听脚步声远去了，笑道：“可汗只想霸道，不思天道，可惜，可惜。”也先也缓缓起身道：“这有什么可惜，道长这般说教，本太师也毫无兴趣。帖木儿，你陪道长，我也有事先去了。”

宏正看也先要走，带着遗憾的口气说：“贫道说了这么多，太师的意思还是想着争霸。贫道也才知道，你们的大巫师说你有血光之灾，如你这般伤病，谈不上是血光之灾。刚才的阿噶多更有霸气，你们这就是一山容二虎。”

“道长是说阿噶多？”帖木儿看也先停住了脚步，趁机问道：“道长既然能看出来，何不言明？”

“再说就是结果了。”宏正说完，看向了也先。

“道长不必说了。”也先道，“阿噶有勇有谋，打仗我还要靠他助我一臂之力呢。”

帖木儿想与宏正说话，说道：“大哥，你的伤，就不该这般地折腾。你想休息就去吧，我有话要和道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