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乱局(1/2)
这是京城东墙根下的一处小巷,里面尽是破败的民居,多为流浪乞人所住,顾少言挑了一间没人的破院住下,他早就脱了官服,扔了烙有官印的官马,若不是背后的绣春刀,就显得与寻常百姓无异。
袖月闪进门中,一把关死了大门,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外面街上全是搜家的官兵!”
“扫除异党罢了,与我们无关。”顾少言显得很平静,朝她伸手道:“东西买来了吗?”
“买来了!”袖月快步走过来,将手中包裹解开,里面是一些药材和药瓶,还有一些器皿纱布。
顾少言取了一只碗给她,“去井里打点水来。”
“好。”袖月应下。
顾少言又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蒙眼女子,低头研磨药材,再撒上药粉,倒入袖月取来的井水,裹成糊状,贴在纱布上。
然后用暗劲将女子指尖竹签的长端稳稳撇断,只留一小尖在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拉出,立马敷上纱布。
“唔……”女子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挣扎着醒来,袖月连忙过去将她扶着,“您没事吧?”
女子动动嘴唇,不知想说些什么,袖月连忙给她喂了几口水,“好点了么?”
“嗯……这里还是牢里?”
“不是啦——那位顾大人把我们救出来了!”
“噢……”女子茫然地转头,却没感觉到顾少言在哪,“多谢大人了。”
袖月也看着顾少言,示意他说点什么。
顾少言却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子,任由袖月再三示意都没有开口。
这个女子——就是自己的师娘?
顾少言不太能相信,他想:小师叔那样潇洒的人,很难喜欢上一个女子的吧?就算真的有,也应该是一个长剑随身、能陪他共闯江湖的、另一个潇洒的女子,而不应该是眼前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
可这腰牌——他从怀中翻出来又仔细打量了一边,这的确是书院的腰牌,其材质与纹路都是书院最早刻印的那一批,这样的腰牌顾少言也有一块,被他锁在重重箱柜之中,多年不见天日。
林寻舟——他将手指轻轻放在这三字上,又倏地跳开,仿佛从中会迸出剑气来取了他的性命一般。
林寻舟想杀他,这一点顾少言万分肯定,而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还有些人、有些事排在他前面,等解决了这些,顾少言毫不怀疑那个昔日的好友、同窗会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可他还是不能理解,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他会让人带着腰牌来向自己求助。
女子察觉到一些微妙,略一偏头,似有询问之意。
顾少言踌躇了一会,开口道:“请问您是?”
“我叫何必。”
“何必?”顾少言念了一遍,又问道:“这腰牌是何人所赠?”
何必想了一下,认真答道:“他喊我作师娘,我想,他是我相公的弟子。”
“敢问尊夫是?”
“他——”何必嘴角弯起,露出好看的笑容,“我以为他是个穷书生呢,不过他好像是什么剑仙来着,他叫——李温良。”
顾少言怔怔地看着她,郑重地拜了下去,“弟子顾少言,拜见师娘。”
“你比林寻舟……要沉稳呢。”
“我不如他。”顾少言摇头,“说起来,师娘你的眼睛?”
何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林寻舟的来去,自己又怎么被抓到府衙。
“师娘深明大义,无怪乎林寻舟肯承认您。”顾少言叹道,这样说来,自己真的是不如他啊。
“你和林寻舟关系很不好吗?”
“是。”顾少言坦然道,“也许有一天会刀剑相向,那大概是我死吧。”
何必叹了口气,极难过地说道:“为什么要同窗相残呢……”
顾少言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太想回答,另问道:“他把腰牌给您的时候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
顾少言真的不明白了,从任何角度来看他和林寻舟都是死敌了,但林寻舟却将师娘的安危托付给他。
是信任?
还是说想让他明白真相究竟如何?
“师娘。”顾少言抬起头来,“林寻舟说他要去找小师叔吗?”
“对。”
“明白了,在他回来之前,我会保护好师娘的。”
此话掷地有声,即便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毕竟京城人人畏谈小师叔。
皇宫偏角的翰林院中,有一间别院,这里不似大内戒备森严,十步一岗,而是树木成荫,间有小池,宛如隐士幽居。
这里是天子览书修习之所,偶尔也会召见翰林学士询问。
朱载坖屏退了所有随从,独自来到这里,这其中当然没有天子,但不代表没有别人。
徐爱。
自从他进宫之日起,嘉靖便特许他除了日常授业之外,可以在此读书,即便是与他闹了不和之后也没有收回成命。徐爱也没有赌气就此不来,毕竟翰林院中的藏书虽然不如皇家府库,却也是他闻所未闻的了,满目藏书在前,他常常会忘了自己是为了给太子授业才来京城的。
所以朱载坖今天来找他,关于顾少言的事情。
徐爱静静听完,想了一会,正色道:“小师弟是容不得一点不平事的,但顾师弟容得——只要不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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