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城市边际(一)(2/2)
“我,我以为,我以为,”老板说话都结巴起来“我以为,只有鲜血日轮,征了贫民打仗。”
“诶?那我们在战场上咋没见到?”
“都拉去守西城子了。”
“西城子?”
“就是西北要塞。”
雷降点点头,然后一个一个地拍醒睡着的士兵们,众人草草地从厨房里找些东西吃了,拿了兵器。雷降和守夜人两人换上鲜血日轮军的制服,扛上火枪,挂上腰带,又把两个被打死的鲜血日轮军人割喉毁容丢在道边。然后便奔着西北要塞去了。
“识字的,怎么安排?”
雷降对于地图、路线这种东西一窍不通,这个时候,识字的守夜人自然就成了他的狗头军师,他此刻坚信,如果想要活下来,这位狗头军师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您别叫我识字的了,我名儿叫。。。”
“别说,我记不住,你既然不让我叫你识字的,我就叫你。。。账房吧,你之前不是做这个的么?”
守夜人一阵无语,然后似乎接受了这个称呼“行行行,你叫我账房得了。我现在规划了条路线,能绕过几支巡逻队,然后我们直奔西北要塞的指挥所。今天大雾这么重,找个机会砍了他们的贼头子,割了他们贼头的脑袋,然后借着雾直接跑出城去,和大部队会合,你看咋样?”
“计划是好计划,是不是太。。。太。。。”雷降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他只是觉得,事情不会每一步都按照账房计划的来“我感觉,你这计划是不是没那么稳妥?”
“打仗本来就不是稳妥的玩意儿,雷降兄弟,咱哥几个哪个不是死里逃生剩下这么条命?我这法子,如果成了,就是黄金万两功劳卓著,如果不成,那也就是死而已。”账房意味深长地看着身旁的雷降,虽然雷降并不能看到那个眼神“老神甫说过啥来着,咱本来就是一条烂命,死了算啥?咱们现在,做的是拿无搏有,无本万利的生意。”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说到底,还是要咱把脑袋别裤腰上,”雷降苦笑“不过说来,今天这雾可真重,也就雾湖边上能见着这么大的雾。”
这支队伍在雾中行进着,虽然路上也碰上了其他的巡逻队,但是因为浓雾的缘故,也算有惊无险。过了不知多长时间,他们在这仿佛让时间都凝固起来的浓雾中潜行了不知多远,那西北要塞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
“雷降兄弟,不远了,我们先在这里潜伏下来,等到大部队开始进攻,场面乱起来,我们就动手,您看如何?”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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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昆达姆坐在一间民宅的顶楼,望着窗外被雾气笼罩的西北要塞和广场。
他作为鲜血日轮大议会的一名军功元老,拿下苏瑞尔城的元勋,原本应该由他负责整个西北要塞防区的防守。但是没想到一个最开始跟随维斯兰德的勋贵元老突然要求整个西北要塞的防区控制权,为了避免防区内出现过大的混乱,他也只能屈居次位。
原本,那个勋贵元老还想全方位控制这个防区,然而,前一天的苦战一半都没过,那个本来是准备专门负责地方工业建设的勋贵元老就喊着把实际指挥权交给海昆达姆。
于是,准备带着精确射手大队对敌人进行斩首行动的海昆达姆,又被塞到了某个房间里,作为“挂名的实际指挥官”,继续指挥着这场战斗。
他望着窗外的一片白茫,这样大的雾气完全不利于防守,对方完全可以借着大雾推进到要塞几十米之内然后对要塞以及城市外郊全线发起攻击。这样的话,整个防线就都陷入危急。
“传我的命令下去,派双倍的人手看住缺口,街垒上也多加派人力,都给我机灵着点,”说罢,海昆达姆望着西方,那雾中仿佛有无数灰白色的东西正在搅动。
他心头一颤,站起身,趴在窗台边,定睛凝视着这片有无数暗流涌动的白色琥珀,倒吸一口凉气,大喊“守住街垒!守住街垒!”
可是他的喊声,很快就被更大的声音所吞噬了。
雾中传出如雷鸣般的隆隆声,闪着无数一团团黄色的火光。一轮,又一轮,仿佛雾中闪耀着橙黄色的雷电一般。
终于,一名传令兵跑了上来。
“阁下!敌人用火炮轰塌了街垒!恐怕,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海昆达姆拍案而起,凝视着雾中,榨取着自己头脑中最后的汁水,想要看到些什么。终于,他的魂灵犹如超出凡界直奔遥天一般,又像是消散在了空气之中,看似无形却又变得无处不在。
这样的他,看到了雾气之中的风景。
或者说,凶象。
“全军作战状态!要塞守卫大队守住缺口,广场大队守住街垒口!”海昆达姆吼完,直接爬到了屋顶,手中拎着一把轻步兵步枪。此刻,他双眼周围满是黑鳞,黑色的血管如蛛网般爬满了他沧桑的脸,方圆十里的一切,此刻都仿佛如在他眼前一般清晰可见。
街垒已经被几门二十磅炮打得粉碎,变成了散落满地的碎片。而后面,是成千上万的邦联步兵。从迪维恩忽悠来的贫民军队,到步兵,都朝着城市冲了过来。
他抬起枪,扣下扳机,一声枪响,一个邦联步兵队长应声而倒。海昆达姆继续“看”着周围的情况,双方已经拼起了刺刀,现在这个时间点,指挥已经毫无意义。敌人同时冲击着两处街道和要塞上的缺口,此时此刻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同样的方式在雾中和敌人混战。这样的弥天大雾,指挥上极为困难,而且部队也更容易动摇。
随手打了两枪,海昆达姆闭眼思考起来,他和其他屋顶上的精确射手们在这里狙击敌人指挥官收效甚微,如果没有什么能在白刃战中占优的方法,就只能放弃西北要塞。
“安排齐达斯元老撤退,撤到第二层街垒后面,”海昆达姆对虚空中的不知道哪个人低声说道“顺便通告维斯兰德阁下,西北要塞大概率会在今天中午之前失守,希望他能够迅速派出援军。”
听到了炮声和喊杀声,潜伏在城市角落里的他们,准备动手了。
在浓厚的大雾中,众人缓慢地前行着,一切都依赖于那张驻防地图,他们很快就踏上了广场,踏上了这座他们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广场。
“在哪边?”
“右拐,就在一座小城市圣所里。”
他们避开一团团向前冲着的人群,朝着朦胧的城市圣所的高塔前进着。很快,他们就摸到了圣所的门前。
圣所的门前没有守卫,似乎没有多少人会觉得会有敌人突破到这里,又或者这里干脆就不被当成一个重要的地方?
这都无所谓,他们是来这里杀人的。
他们走进了圣所。
就像他们所见过的多数圣所一样,光芒从正对着大门的巨大彩色玻璃画那边洒了过来。说是彩色玻璃画,实际上,那是一个灰色和白色玻璃组成的拼接画,那是一个双手展开,各持一个托盘,天平一般的形象。而那个天平一般的白色拼接画下面,则是一个极为突兀的旗帜,黑底红日。
大厅中原本给来教会的人坐的椅子此刻都被搬了出去,正中间只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周围凑着大概七八个人。
“我就想问问你们,他海昆达姆凭什么让我往后撤?”站在上首位的吼道“我是这里的第一指挥官,我是勋贵元老,懂么?”
“但是阁下,您虽然是勋贵元老,但是和军队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不管怎样,他海昆达姆一个军功元老都没有资格跟我呼来喝去!”
“您还是别耍性子了,您在这里只会给海昆达姆阁下平添顾忌,您看,护送您的部队都来了。”说着,一个士兵样子的人指了指门口的雷降一行人“您尽快带着您的文件撤到第二道街垒后面,这里就不需要您继续担心了。”
那上首位的男人瞟了眼门口的众人,翻了个白眼“算了,以后再让海昆达姆给我谢罪,”说着,他把一个牛皮包夹在腋下,径直走向雷降“走吧。”
雷降似乎还没明白什么情况,但是账房却很快理解了现在的情况“阁下,请您跟我们这边走。”
那男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向大门,而账房也给雷降使了个眼色,然后马上带着人跟在那男人背后。
一路无言,那男人似乎本来就知道路一样,带着众人朝城东走去。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在那个男人带着雷降一众人,在迷雾中走了几十米之后,两根刺刀,插进了他的后背。
雷降捂着那个男人的嘴,和众人一同将那人拖进本就阴暗的巷子。几把刀,插进了他的身体,疼痛和无力感很快就将那个男人的意识吸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众人看着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最后挣扎的欲望,慢慢地,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他大抵是死了。
雷降看着账房“怎么办,我们要宣传他死了这个消息么?”
“的确,如果把他死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估计会。。。”
“但是他叫什么啊?”
账房翻了翻那个男人的皮包“找到了,他叫。。。元老内尔.齐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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