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城市边际(一)(1/2)
勒滕博看着面前绵延千里的大雾,皱起了眉。
前一天,邦联军和佛罗萨克斯军一同进攻了苏瑞尔城边缘的西北要塞。说实话,作为一座极为先进的星堡,西北要塞带来了极大的麻烦,火炮摧毁了要塞的一角,但是结果是那一角几乎变成了一座屠宰场。肉搏战中,无论是邦联还是鲜血日轮,都派出了数量巨大的武装平民,以一种极为病态的方式不断地在那垮塌的一角进行着无穷无尽的拉锯战。
进攻苏瑞尔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他们原本期待只能继续这场无穷无尽的拉锯战,把那些迪维恩神甫忽悠过来的“士兵”消耗完之后,就拿邦联或是佛罗萨克斯的军队和对方消耗,最终把这场战争变成一场无止境的拉锯战。
但是今天这场大雾,完全打乱了所有人的预期。
没人知道为什么距离沙漠不过几公里之遥的苏瑞尔城会起这样的弥天大雾,也没人知道这场大雾中隐藏着什么东西。然而,勒滕博这样的,从小到大几乎一门心思扑在战争上的人,很快就有了思路。
“小子,先通告邦联那边,今天天气好动手,我一会儿把作战计划拟好,送到他们那边去,”勒滕博吩咐自己身边的侍从道“再在炮兵里找几个不怕死的,二十磅炮拖七八门出来,装好弹药准备动手。”
“是。”
勒滕博看着雾中若隐若现的西北堡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就结束了。”
毕卡迭斯听到这番话,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他的住处就在勒滕博隔壁,美其名曰学习战术,实际上就是勒滕博怕这愣头青一马当先杀进城内然后被包围包了个严严实实。他可没有心思再去救这个半点用都没有的纨绔子弟。
“阁下,您难道想到了攻城的方法?”
看着多少有些兴奋的毕卡迭斯,勒滕博点点头“算是吧。”
“那今天,用得着我么?昨天一日看人送死,太没劲,”毕卡迭斯也不怕被勒滕博骂,直接就抱怨起来“您若有新奇战术,能不能和我说说?”
勒滕博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真想知道?”
“想知道,我来您这里就是历练的啊。”
“行吧,你跟我进来,”说着勒滕博走进了大帐,径直走到大帐正中铺开的地图前“你看这是西北要塞,这是我们营地,正常从营地进入到要塞的五十米距离左右,就会被敌人射击,而如果我们直接进攻街垒,情况就更不乐观,我们的部队会在进攻街垒的路上堵成一团,然后变成要塞顶上守军的活靶子。但是起了雾,就不一样了。”
“您是说,趁要塞顶上看不到我们的时候,动手?”
“是的,街垒本身面对大量部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它卡住路口,并且增加我们的进攻成本,所以,我们趁大雾要把火炮偷偷地运到街垒前,用火炮摧毁街垒,”勒滕博指了指地图上的空地“然后,就可以进入广场,和敌人打肉搏战了。”
“这雾有那么厉害?”
勒滕博坐到桌前继续说道“好的指挥官都能利用好天气,像前段时间邦联军在苏瑞尔达罗大破鲜血日轮,也是利用好了那场大雨,要不然,那群散兵游勇拿什么跟鲜血日轮拼?今天最好毕其功于一役,攻下西北要塞后迅速进城,否则,等到对方兵员训练和武装都齐全之后,事情就不一样了。”
毕卡迭斯看勒滕博没继续说,写起了计划,便不再搭腔,走出帐篷。旁边,自己的侍卫也跟了过来。
“二少爷,雾天您穿这么单薄伤身子,先回帐篷里吧。”
“不碍事,”毕卡迭斯看着远处的堡垒,眼睛里仿佛闪烁着两盏灯火“这一仗结束之后,我想让我父亲送我去紫山,南境的佩兰军事学院也行,只是做一个骑兵指挥官一点用都没有,我想学军事。”
雾中,突然传来了一位老者的声音“你真想学?”
毕卡迭斯愣了下,然后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起来“海默施陶芬老太爷,您还不愿意教我不成?”
“教不是不能教,”老鲁道夫的身影慢慢地浮现在他的面前“我怕你,是没有天分。”
“没有天分?天分是什么虚幻的玩意儿?”
老鲁道夫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死人是世上最没有天分的东西。”
看着愣在那里的毕卡迭斯,老鲁道夫笑了笑,径直走进了指挥大帐,看着桌前的勒滕博“你把计划和那小崽子说了?”
“说了,怎么了?”
“没什么,”老鲁道夫坐到沙盘边,自己倒了杯酒,在椅子里又蹭了蹭,窝成一个极为舒服的姿势“你知道为什么死亡的神明德莱克,也同样是智慧的主人么?”
勒滕博应付了一句“不太清楚。”
“因为,人愈趋近死亡,便同样趋近智慧,”老鲁道夫喝了口葡萄酒“我今年多少了?七十?八十?我一直以为,我和你一样,还是个小伙子呢。”
“我可不是什么小伙子,年岁上倒是和您这样的老头儿越来越近了,”勒滕博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当然,我不得不承认我生活习惯是有点像小伙子。”
“去,可没见谁家老头还天天和十几岁的姑娘上床,”老鲁道夫又大笑道“不过,外面那小伙子我倒真是担心。”
“您担心他什么?”
老鲁道夫一口喝干杯中酒,说道“诺尔德有句古语,‘见其生,而知其死’,当你见到一个人如何活着的时候,那你也同样会知道他如何死去。”
“你是说,那小伙子会死?”
“八成,鲁莽骄傲,目中无人,天真幼稚,他明明身处战场,身上却半点战场上的血腥气和杀伐气都没有,”老鲁道夫的眼神不知为何锐利起来“如果你让他出战,那他八成会死战不退,最后被乱枪打死,或者,干脆被不知何处的冷枪掀了脑门。”
“有那么夸张么?”
“有,”鲁道夫指了指自己光秃秃的头皮顶上杯口大小的一块白斑“你以为这块伤是怎么来的?”
右臂仍在隐隐作痛,雷降睁开眼,趴在窗前,望着窗外浓厚的,不知何处来的大雾,微微皱起眉。这潮湿的天气,让他的伤口瘙痒难耐。不光是昨日留下的伤疤,还有过去的岁月中,自己身上留下的无数疤痕,此刻都仿佛躁动起来。
“雷降兄弟,啥时候走?”
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雷降转过头,看着身边守夜的那人,依稀想起他似乎是给自己提出绕道西北要塞战略的那个人“哦,识字的,现在大概什么时间?”
那人指了指墙上的表“五点,是不是把兄弟们都叫起来好一些?”
“嗯,差不多,”说着,雷降走到睡在柜台边上的老板一家身边,他昨晚怕老板一家逃走给鲜血日轮报信,便直接让他们一家和弟兄们一同睡在大厅里“老板,醒了没?”
那老板仿佛吹鼓的猪尿泡砸在地上一般弹了起来,跪坐在铺在地上的被褥顶上“怎么了,军爷?”
“你这,有地图么?”
“有有有,我这就给您找,”说着,老板跑到柜台后面翻找起来,没一会儿,就找出了一张看起来还算挺新的纸张“给您,这是整个苏瑞尔的城市地图。”
雷降打开地图,铺在柜台上“识字的,你来看看,我们现在该怎么走。”
守夜的那人走到雷降身边,仔细看了看地图“老板,我们现在在哪?”
“在这。”老板指着城里的一处地方。
守夜人皱起眉“这个位置有点太偏了,如果去西北要塞,可能会碰上很多岗哨,主要是。。。这地图也不是军方的地图,岗哨在哪都不太清楚。”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雷降一时间汗毛倒立,现在是战争时期,在这个时间点敲门的绝不是什么醉汉流氓之类,八成是鲜血日轮的士兵,而如果被鲜血日轮的士兵发现的话,他们这十几人绝对都难逃厄运。
多年以来的市井生活让他有了惊人的反应能力,他拎起一根木棍,而旁边的守夜人看到雷降拿起棍子,也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了,随手提起伐木斧,两人跟在前去开门的酒馆老板身后,然后敛住气息藏在了门后。
老板似乎什么也没意识到一样,打开了门“哎,二位军爷,怎么了?”
门口传来带有浓厚佛罗萨克斯口音的通用语“昨个儿有拐子邦联兵进了城,咱哥儿几个来城里巡查一圈,看看是不是挟持了良善人家歇脚。”
酒馆老板听到这汗毛倒立,看了眼身旁守夜人手里磨得闪亮的板斧,更是心脏直跳,马上满脸堆笑“哪有,军爷,赖您诸位的大功,昨儿睡得可安稳了。”
“没有就好。”两个在门口盘问的士兵转过身,结果下一秒两个人的脑袋就挨了重重一击,失去了知觉。
雷降和守夜人两人把这两个士兵打晕了拖进屋内,然后急忙关上门“妈的,老板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就去开门了?”
那老板似乎也没意识到两人会是这副反应一般颤抖起来“二位,难道不是,日轮的军爷?”
“是个屁!”守夜人一边骂着一边翻找着两个士兵的口袋“哎,有了,城里的布防地图。”
“好事儿啊!”雷降对于这个收获还是喜出望外的“接下来咋办?”
“这样,你把兄弟们都叫醒,咱两个换上这俩兵的衣服,扛上枪,我这里做一下计划,”守夜人说道“哎对了老板,你说我们‘不是日轮的军爷’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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