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回（2/2）

王镇在朝中很有几个旧友，自从王晚霞入宫，特别是册立皇后之后，他们时常到王镇家去通报宫中的情况。

他们介绍得最多的是万贞儿与皇上的事，王镇又是个好琢磨的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探视女儿的机会，自然要提醒女儿注意。

“父亲，你说的这些，宫中已经有人说过了。不过，贞儿对我倒还好，因为我的脾气不像吴玉珠那么傲慢好胜，我什么都由着她，我想她总不会再和我过不去吧？”

“哎呀，孩子，你可太天真了。对这人，你不能光看外表。你想，她在宫中三十多年，若她不是早先就在东宫看护皇上，和皇上有这么深的渊源，这把年纪的她早该干粗活去了。如今万千宠爱在一身，她自是十分小心在意，防着被人夺了宠去。你说，她心里还能真正容得下你们吗？吴玉珠就是前车之鉴。你刚才说得好，你比吴玉珠脾气好，什么都由着她，这是对的。你要把自己缩起来，像蚌似地躲进壳里，这样她牙齿再利也难于伤你。只要你不惹她，估计问题不大，皇上总不能二废皇后吧？所以，你比吴玉珠要幸运些。你一定要想办法保全自己。保全了自己，也就保全了咱们全家，明白吗？”

王镇的一番话，直说得王晚霞瞪大了眼睛。

她痛苦地注视了父亲许久，好不容易才狠心地点了点头：

“父亲，您的教诲女儿一定铭记在心。父亲，母亲和哥哥们可好？”

“都好。噢，对了，这儿有你母亲和三个哥哥写的信，这是他们送给你的礼物，有衣料，还有你爱吃的家常点心。你母亲还亲手给你做了双鞋，看，多好看……”

王镇将夫人做的鞋拿出来给女儿看，谁知王晚霞一把抱住鞋，呜呜地哭起来。

“孩子，好了，别这样。上次……上次那画儿，都给皇上了吗？喏，父亲卖了十几亩田，又买了一幅画，你就转赠给皇上吧。”

王镇在携进宫的包裹里摸索了一会儿，找出那卷画轴，他正要展示给女儿看，一个太监进来了：

“启禀娘娘，国丈爷的轿子已在宫外等候了。”

意思再明白不过，要催王镇走。

一直和颜悦色的王皇后这时脸上不由生出了几分怒容：

“告诉他们，我准备留国丈爷进膳。”

“启禀娘娘，皇上有圣谕吗？若没有，就请国丈爷先回家歇息，等下回皇上发话了，再来赏膳，如何？”

说话的太监已年近五十，比王镇年纪还要大出许多，人情十分练达，回答得滴水不漏。

王皇后再也没有将父亲留下的借口，只好含泪送走父亲。

父亲走后，她挥笔写下“制怒”两个大字，让宫人高高地贴在墙上。

春天了，正是草长莺飞时节，皇上领着万贞儿、王皇后、柏鹤谊等一干嫔妃正在西苑赏春游园。

贞儿的身子已经很笨重了，她时不时地要扶着蓝水月的肩歇上一歇。

蓝水月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后，变得异常美丽。

朱见深似乎特别喜欢她，时不时要摸她的脸一把：

“小丫，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他这失于轻薄的玩笑即刻遭到了万贞儿的指责：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你该庄重些吧？”

“嗯。”

朱见深点点头，嘻嘻一笑。

王皇后似乎不愿意和皇上走在一起，她时时和侍婢并肩而行，仿佛没长大的丫头。

柏鹤谊则一心要粘在皇上身边，只要得空，便趁机用她柔媚的目光去撩拨朱见深。

朱见深显然喜欢这种稍带挑逗的眉目传情，神色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