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津渡(上)(1/2)
握剑的手纤细白嫩,看上去吹弹可破,可任凭剑气威力足以摧山断岳,亦不能伤其分毫。
另一只素手伸来,握住云练手腕,把他的手逐分逐寸抬起。
云练看了一眼云水若,轻身落地,手上则挽了一个剑花,将破军仙剑插回鞘中。
云水若浅浅一笑,放开他手腕:“走吧,师兄。”
云练默默点头,与她并行离去。
自始至终,两人也未再向地上朱元晦瞥去一眼。
朱元晦缓缓撑起身体,望着二人远去背影,直至二人消失在林间,方积攒起足够的力气,从地面挣扎坐起。
只是这么几个简单动作,竟又牵动了他体内伤势,朱元晦闷哼一声,冷汗当即涔涔而下。他手往怀中一探,取出一只做工精巧的瓷瓶。瓶身之上贴一符纸,用以封存药力、保护瓶身。然则尽管如此,眼下瓶身之上依旧满是裂痕,几欲碎裂,正是此前短暂而激烈的交锋的痕迹。
朱元晦苦笑一下,倒出两枚丹丸服了。丹丸入口,他的脸色便即有所缓和。显然这也是不可多得的灵丹。
朱元晦调息半晌,终有力气起身。他默默环顾四周,良久良久,方喟然一叹。
此时林中,云练亦是叹息,问道:“师妹伤得如何?”
云水若右手轻握,即有阵阵刺痛传来,想来三天之内是使不上力了。尔后她浅浅一笑,道:“无碍的,将养两三时辰便好。”
云练停步拉起她手,怜惜地看着她白嫩手心上触目惊心的血痕,懊悔道:“都怪我最后时刻没能收住力,方才伤到了你。”
“是水若不知轻重,硬抓师兄仙剑才对,又岂是师兄的错?”
云水若柔声回应:“只是我实不愿师兄妄伤人命。”
云练皱眉道:“师妹为何不惜伤及自身,也要护下此人?”顿了一顿,又冷道:“此人不诛,或有后患。”
云水若微笑道:“你呀,就是杀性太重。就算是对方先动的手,可此乃玉清门地界,那些个高门大阀素以仁义之名,行虎狼之事,又怎会偏袒于你?纵不至于公开发难,但对本宗此次参赛,也必将大为不利。”
她幽幽叹息,又柔声道:“我辈修道人顺天而行,当不可凡事做绝,能留余地的,当留一线余地。水若实不愿师兄造太多杀孽,损了今后道果。”
云练不以为然道:“我修的是剑道,这点杀孽又有何妨?”
但他旋又一叹,伸手去揽云水若香肩:“师妹周虑,却是我莽撞了。只是师妹你……今后万万不可再这样了。此次是我真元有损,未出全力,要是、要是……我只怕伤着了你。”
云水若不闪不避,任他将自己揽入怀抱,螓首靠上他肩头,合起双眼,幽幽道:“是。”
眼见得就要回到住处,两人不好再作此亲密之态,便分开继续前行。渐而前方传来隐约人声,两人微觉惊讶,互望一眼,赶了过去。
回到院中,即见不少同门聚在一处,围着一个道人,观其装束,正是玉清门派以接待外宾的知客。团团圆圆、一脸和气的罗南出列在前,正与对方说着什么。
两人上前旁听,听得片刻,也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作为与会成员,同时也是外客,剑宗门人如欲观赏昆仑风光,玉清门可以派人导游陪同,务不使宾客受到冷落。巍巍门阀气度泱泱,纵然彼此向来交情寡淡,表面上的态度依旧无可指摘。
想到离道会开始尚有七日闲暇,师兄妹对视一眼,均有些意动。昆仑作为天下已考六大绝品灵脉之一,风光秀美,玄机无穷,想必不会教人失望才是。
“如此,尚需劳烦贵门了。”
待当诸事议毕,罗南即拱手笑道。对面道人稽首还礼,道:“好说,诸位远道而来,本门忝为地主,自当一尽地主之谊,不周之处,还要请诸位多多包涵。”
此事就此定下。道人与罗南约好半个时辰之后再来。九霄剑宗毕竟位列九宗,所受待遇自然不同。对于等闲道门,玉清门往往派出一名知客,即可引门中上下一同游览,而对待九宗门人,便只会由一道接待两三人而已。至于诸宗领队,那就得由九脉真人亲自接待了。
眼见左右无事,云练即回屋中,悠然煮茶一壶,也不去动架上藏书,自从扳指中取出一本《九州志·洪荒篇》,信手翻阅,打算就这么打发这半个时辰。未过片刻,云水若推门而入,见他阅兴正浓,索性也取出一卷道藏。她读的是一卷据传为昔日留下仙迹若干的真仙路明道人飞升前的手札,也不知怎么就流传了开来。
世说飞升,乃指修道之人渡尽三灾六劫,自此得天心认可,上界降下清气祥瑞,以为接引,由是去到仙界,寿纪无限,得享无边逍遥。
至于仙界是怎生一副模样,上界仙人平日里行事又是如何,因极少有仙人重临九州,就连道典之中亦语焉不详,只知仙界之中尽是清灵之气,飞升上界,等若跃出泥潭,故罕有修为有成之士在渡过天劫之后依然驻留此界。而这仅有的少数真仙,也往往隐世不出,从不与世俗纷争。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明心作为至天门派来招待九霄剑宗的知客,刚刚迈入云练二人所在的小院,待要出声招呼,突然间眼前一花,已凭空多出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来。
他好歹也是玉清门人,虽因天资所限,平时多做些待人接客的俗务,但对如今门中风头无两的人物,自也是知晓的。明心虽未见过此女,对她标志般的一身火凰云裳却早已耳熟能详。且观她凝立院中,周身上下全无烟火之气,虽是身姿玲珑、无可挑剔,却不会让人心生绮思,反而会使人有种直面苍茫天地的错觉,自然而然心生敬畏,便更让明心对她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
明心当即止步,试图看清她样貌,却又会下意识避开她的脸,不知望去何处。他张了张口,又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一张尚属俊朗的面孔顷刻憋得通红。以他身份,平时又如何能结识这等人物?连见上一面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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