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事（下）（1/2）

云练随即收回仙剑，一时间惊诧不已。

如果说少女话一出口，他便心领神会，并毫不犹豫执行，还勉强能说是彼此间有一份默契在；那么莫名其妙失了对仙剑的感应、以及莫名其妙将血迹从载体上斩下两事，又该作何解释？

斩空剑与他性命交修，极端点说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也不为过，为何会失而复得；且他压根不知道自家仙剑尚有如此能耐，能做到将血迹从载体上斩下这等匪夷所思之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唯一明确的，即是此事必定与她有关。只可惜少女似无解释之意，借用过他的剑后，便专注眼前，手掐印诀，口诵咒音。

火光骤亮。

一圈热浪轰然推开，除却少年之外，余者无不受惊后退，相顾骇然。而她不为所动，变幻的手势倏尔停下，瞳中陡然绽出凛凛金红：

“现！”

场中悄然拂过一阵玄奥气息，血珠之中骤然传出一阵刺耳无比的尖叫，须臾消散，随即化为青烟一股，融入火中。火光就此铺展，化作一方七尺见方的帘幕。

渐就有两个模糊人影，在火光中显化出来，至乎清晰。

“罗琦！”

“木宛儿？”

惊呼声同时从罗然真君与丹阳子口中发出。他们旋即注意到了彼此，一时间面面相觑，俱是失语。

影像中的那双男女举止亲密，关系可谓一目了然，若说不是情侣，怕也无人相信，两人身为一派之主，久经世故，又怎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这事儿本属寻常，青年男女嘛，互相爱慕，私定终身，简直没半点问题；可发生在彼此敌视的两派之间，回味起来，便颇有几分不妥了。

丹阳子皱眉道：“顾师弟，木宛儿是你座下弟子，她……此事你可知晓？”

顾玉真见状，即知掌门已为此动怒。但他过去确对此事毫不知情，如今也只好坦然认罪：“是我疏忽了。”

丹阳子冷哼一声，脸色相当难看。他毕竟当家做主多年，真发起怒来，也是颇有几分威风的。

罗然真君面色同样难看。门下弟子与敌私通，实是桩天大的丑闻，所幸对方也是一副始料未及的模样，好歹让他心里舒坦了些……

“够了！”

云练沉喝一声，环目扫过二派掌教，恼道：“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秋，罗然门和灵墟宫莫非还不能暂弃前嫌，联手御敌么？竟还在为此等枝末琐事耿耿于怀！若能渡得此劫，你等自相残杀怎样都好，云某绝不置喙半句，然若在血魔之危迫在眉睫的如今，你等依旧相互仇视，那么自作孽不可活，也就休怪云某甩手不管。”

他已是还丹上境，又久经生死，这一怒威煞尽出，就算两派掌门皆非庸手，亦不免心神动摇，但觉似有利剑抵上心口，森森寒意蔓延全身，强行替他们梳理了一遍气脉，头脑立即一清。

两人再不说话，凝神去观。

只见画面之中，木宛儿的神情已由迷惘犹豫转作坚决，正与罗琦双手相握，深情款款。只不过少女的道法似不能还原声音，此刻便只见得她嘴唇翕动，而不知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便在此时，一抹红影闪过。

众人一怔之际，就见那木宛儿突然睁大双眼，仰首发出一声尖叫——

这自然只是想象，但当木宛儿那一刻的惊惧神情与肢体动作通过道术重现在此时，众人耳畔仿佛当真响起了那声歇斯底里宣泄恐惧的尖叫！

在场诸人，俱都感受到了脊背上那深深的寒意。

“怎、怎么回事？”

罗琦手猛地一抖，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嘴，道：“嘘——噤声，你叫得这么响，万一被宗门长辈听到，我俩可就再无出逃指……”

最后一个“望”字还未吐出，借以星光，他忽然看清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那似乎是……恐惧。

罗琦心脏怦怦大跳两下，一句话尚未说完，竟如被扼住了咽喉，再发不出丝毫声息。

身后响起轻微的哗哗声，似有什么东西正涉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