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惊艳（中）（1/2）

半晌光焰收敛，即可见双方业已换了方位。血神子面朝黑暗，长袍在尚未停息的风中猎猎作响，他与她则冷眼看去。而在斩空剑上，此刻正有一滴血顺着剑锋滑落，于剑尖处略作停顿，便滴答一声，滴落下去。

血神子略侧半脸，露出眼角一道深可见骨的剑创，过得片刻，方徐徐转过身来，幽幽道：“小辈果然不凡！”

话音未落，他眼角创口竟已开始愈合，流出的鲜血也诡异地渗回肌肤。他两只瞳孔反常地分开，分盯二人，森然笑道：“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心性、根骨必都超绝，才会有缘得授玄真秘法。你俩知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真是让人……嫉妒得很啊！”

骤然尖锐的尾音中，血神子把身一摇，便有一道血影从他身上分出，化为一杆血色大旗，无风自展，猎猎作响。大旗一面绘有无数奇诡魔纹，另一面则有一鬼神头颅。旗面展卷飞扬，鬼神面目随之扭曲变形，看起来分外狰狞。

血色大旗甫一显形，立有一股极惨烈、极凶暴的气息弥散开来，伴随阵阵阴风哭号、怨鬼嘶啸，整座地窟都映出浓浓血色，宛若修罗杀场降临人间，撼得人心摇神动，几难自持。

“孽障！”

云练眉目分张，厉声断喝。他一眼就认出这头鬼神正是那座祭坛上所礼祀者，既然如是，这杆血色大旗上为何会有如此浓烈的怨戾之气，也就有了一个再合理不过的解释。

想到敌人不惜戮人千万，只为祭炼一件法器，云练心中直是怒发欲狂，再按不住心中杀意，长啸着一剑飞斩！

血神子握住旗杆，猛地一摇，大旗旗面便无止尽地伸长，把他护得密不透风。剑光啸落，斩上旗面，立时响起布帛撕裂之声。大段大段旗布被剑锋撕碎，可就在这之前，旗布已不知叠了几层，任他剑光再利，却又能破去多少？

“孽障？”

道人的声音透过重重布帛传出，有些微弱、有些含糊，更多的还是空窟回音般的诡异妖邪：“我自求长生之果，若杀人可使我成道，我为何不杀？只为那所谓的道德伦常吗？那些人迟早要死，与其庸碌一生，还不如助我证道，也算死得其所，是也不是？”

“岂有此理！天道轮转，皆有报应，你妄造如此杀孽，莫非还想破关飞举、长生久视？”

血神子哈哈大笑：“那也是贼老天的事，与你何干！尔等自诩正义，历来强横惯了，如今更是要‘替天行道’了吗？然而天地不仁，尔等所奉之道，又是何物？占灵脉、踞洞天，视天资上乘者为禁脔，何尝给过散修、左道活路？岂不见天下左道，为一株灵草、一块珍矿抢破了头，而你、你们，坐拥宝山，挥霍无度，哪会懂修行之苦、大道之艰！盛极而衰，自古已然，尔等此刻视我为草鸡刍狗，却安知本宗今朝，不是尔等明日！”

大笑声中，血色大旗抖荡延展，只一卷，已将仙剑裹在其中。

云练倏觉心中一空，与仙剑的联系陡然减弱，顿时大吃一惊，急催真元，要将斩空剑召回。素与他心灵相通的仙剑此际却失了回应，外部似裹着一层厚壳，急切之间，居然破之不开。

当其时也，斜里炎流如矛，轰然撞来。大旗应声震颤，原本森然如壁的禁锢就此裂开一条缝隙。剑光一闪间，已从中挣脱而出。

“夏虫……”

云练方出一口长气，耳中忽入一道清音，如飞雪击冰，清泠冷澈，直抵人心口去：“不可语冰。”

云练微微一怔，转头就见少女一裳红衣无风自动，眼中尽是一片透人肺腑的灼热。莫名地，他心中一颤，升起一丝微妙绝伦的感受，不自觉喃喃出声：“井蛙不可语海。尔等妖人，天良丧尽，再多巧言，亦难饰卑劣之行径。以下贱之身妄言天道，岂非可笑可叹？”

话音里，满地符纹逐一亮起，在血神子惊愕的目光中连结成阵，明灭之间，金红乾焰轰然喷发，偌大地窟，刹那间尽成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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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了。”

红衣的女修凭立崖梢，四瞰山色如黛。山风拂来，掀起她青丝三两、裙裾半片，勾衬她风神如玉，飒飒然宛似神仙中人：“千翠山。”

“千翠山？倒是个贴切的名儿。”

孙婕纯张望两眼：“这么个秀气的地儿，真会是炼血宗老巢？”

夜清澜淡笑道：“人尚不可以貌取之，如今多方线索齐指此地，再结合眼前所见，想必不会有错。”

孙婕纯讶道：“此话怎讲？”

陆轻章含笑接口：“孙师妹也说此地灵秀，比曾经所见如何？”

孙婕纯眨眨眼，道：“之前路过几处，似乎都不及此地秀美，就算是有宗门开宗立派的，也要逊色……”

陆轻章循循善诱：“这便是了。宗派开立，须有灵脉助人修行，而但凡灵脉所在，天地钟灵，风光必较凡山俗水为佳。”

孙婕纯恍然大悟：“我知道啦，此地风光秀美，可一眼看去，却无灵脉存在，本身就是一桩怪事儿。”向下看了两眼，喃喃道：“可他们会藏在哪儿？此山广及数百里，要想掘地三尺，恐非朝夕之事。”

“那也比遍搜徐州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