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惊艳（上）（1/2）

飞扬的红衣徐徐垂落，少女抄手入袖，转过身时，周身异相已然散尽。

她自始至终只出了一击，云练就算是想强行插手，也没能找到机会。对此，他只能是苦笑一下，道：“恭喜道友修为精进。”

少女不语，只望定某个方向，过得片刻，忽道：“你走。”

云练愕然：“走？”

她不予解释，只重申道：“快走。”

云练总算回味过来，失笑道：“走？走去哪儿？此地已被炼血妖人封锁，要是能走，你我早便走了，又何必藏到今日？”

淡扫的娥眉浅浅颦起，她正眼看来，眼中分明泄出一丝恼意。

云练与她坦然相对，半晌方徐声道：“我知道友言下之意。过去我俩之所以被困于此，只因你我伤势未愈，难有完全把握，万一交战时招来炼血宗主，后果必不堪设想。如今血神子已然现身，也知晓了我俩行踪，那么只消有人将其绊住，另一人强行突围，就算其余妖人倾巢而出，也决计挡之不住。如此，由此人将此地情况传出去，自有道门诸宗前来围剿，邪宗覆灭，即成定局。

“但这么一来，此人逃出生天，负责拖住血神子的，下场又当如何？”

少女淡淡道：“我不会死。”

“的确，我如今伤势尚未痊愈，勉强动手，极可能会折损道基，更何况与血神子一战，胜负犹未可知，一个不好，怕是要把性命交代在这。怎么想，都是由你牵制，我来突围最好。”

云练点头，旋即深深望她一眼，望着她依旧为烟纱遮没的容颜，望进她依旧如古井无波的眼瞳：“可你呢？你修为虽有所精进，可离‘丹元九转、金液还丹’的境界，却终归还差了一线，未臻还丹上境，独面血神子，又岂会有半分胜算？我若就此离去，无异于置你于绝地。此等抛弃同伴、苟且偷生之举，恕云某做不出来。”

她眉头锁得更深，目光晦昧的一如暗流无数的深潭。但她终究没有发作，只一拂袖，冷声道：“随你。”

云练笑而不语。

突然间，两人神色齐震，同时望向某处。

黑暗无际，隔绝视线，然以两人灵觉，却能感应到正有一片血色阴影飞速逼近。无形而尖锐的恶意透空而来，直跨越数十里长途，如一根烧红的钢针刺入脑壳，炙得神识隐隐作痛，令人似能亲眼看见那梦魇般的颜色。

“来得倒快。”

云练冷冷一笑：“看来这厮确是恼得狠了，刚得知你我方位，便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少女并未接腔，只蹲下身子，以指代笔，在地上绘着什么。云练看去一眼，却见一条条或曲或直的线纹在她指下铺展，互相结合，就成了种种功效不明的禁纹。

随她步伐游移，禁纹也逐渐扩大，终成一个周覆丈余的图案，其中禁纹交错、曲折纵横，复杂之度，令云练只看了两眼，便觉头晕目眩，忙不迭收回视线。

剑修一道唯在乎纯，符咒、禁阵等法门却须绕不过由简而繁这步。以云练几近于无的禁法造诣，乍然接触个中高深法门，难免便生观读天书之叹。

云练咳嗽一记，道：“道友、这个、未知此术有何功效？”

她默不作声，广袖拂动间挥落三两火星，触地即燃，化为数簇火焰游走穿梭，未几已将整幅禁纹勾勒。火红颜色向外扩散，转眼间，禁纹已扩张百倍，从眼前直铺去黑暗深处，形成一个周覆数十丈方圆的巨大禁制。其中禁纹曲折，自具奥妙，彼此间似而不同，又与核心处一脉相承，如同她亲手所绘，玄奇神异处，实非言语能述。

云练惊愕地眨眨眼，虽未出声，面部表情却已将心意昭示分明：怎么做到的？

少女再一拂袖，满地火光便即灭去。她瞥他一眼，淡道：“无知。”

这还是她首次说“废话”，偏偏话里话外、语气神态莫不是恶意满满，直把他噎得够呛。而她竟无解释之意，讥诮一句过后，即笼袖垂眸，养神去也。

云练一时气结，却又在羞恼之余，另生微妙感受。

区区三五十里，于化婴修士而言实算不得距离，就算身处地底，障碍众多，也要不了半个时辰。当宏大的呼啸声响起，云练睁开眼来，眼前已多了一顶猎猎飞扬的猩红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