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妖影（上）（2/2）

如此掘地三尺费力不讨好，无疑是个笨法子，但在没有更多线索的如今，实也别无选择。去日宴饮将尽时，云练也暗中问过焚无天，而焚无天只答不知，似乎太始城也无炼血宗行踪，却不知究竟是真不知情，还是不幸被夜清澜言中。

他抿了抿唇，不再多想，习惯性回身招呼，身后却空无一人。这才想起苏玲仙因伤势未愈，被他强留在了太始城中。近两月来的形影不离，让云练已习惯了她在身边，如今分别两地，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云练轻轻叹息，默立片刻，即把身一隐，没入层林。

盏茶光景之后，云练如游魂般现身在十里之外。

他是不愿以神识逐寸逐寸搜索的。此地虽为世人首次发现炼血宗之地，但旬月过去，诸般迹象大概也已消失殆尽，倒不如随处游走，撞撞运气，也可尽可能地排除幻术干扰。

几乎在他驻足瞬间，一只灰毛兔子从草间跃出，乍见前方立着的少年，登时骇得咕咕乱叫，撒腿转身就跑。

这却不是它耳目迟钝，实是云练已有还丹修为，周身气息圆满无漏，与环境融为一体，非是寻常感官所能察觉。灰兔耳目固然远较凡人敏锐，可受限于肉体凡胎，灵觉微弱，又如何能发现得了他？

此地兔子不少……

云练心下暗哂。他之所以停下，只因察觉到此兔闹出的动静，只不过他没料到，始作俑者竟又是一只兔……

等会儿！

云练心中灵光闪现，不暇思索一抬手，那只已窜出十丈的灰兔登时倒飞而回，落入他手。灰兔惊慌失措，挣了两下无果之后，即又现出一副可怜之态，唇齿咂动，咕咕有声。

云练心里渐渐雪亮。

眼下他手里这只身长一尺，同样是长耳兔，体型却比先前那只小了近半，且生性胆小软弱，挣扎无果便示弱雌伏，以求保全性命，与前一只大相径庭。而如果说这两点尚不足以成为证据，那么此兔眼睛为黑色，那只为血红，则是真正的铁证如山！

两只之间，必有一只异常。

至于究竟哪只异常，答案已很明显了，只为谨慎起见，云练又抓了一只。同样是灰毛长耳，乌墨眼珠。

至此他哪里还有丝毫疑问？当下纵起剑光，回到先前那处瀑布，又花了点功夫，把那只肥硕异常的灰兔逮了个正着。

灰兔竭力挣扎，更甚露出两枚板牙，向他龇牙示威。这动作自是可笑的，云练却从中看出一丝不应出现在兔子身上的戾气，而这丝戾气，与他苦苦搜寻的目标又是何等契合！

云练略作沉吟，又将灰兔放走，任它窜入丛间，也不去追。

一昼夜下来，他大略也知此类灰兔不会离巢太远，那么致使此兔异变的原因，或许就在附近。如此，他有的放矢，总比没头没找四处乱找来得强。

云练探手入怀，触及怀中一件梭状物什。

“此枚传讯焰火乃本宗秘制，一经发出，光耀百里，等闲阵法禁制皆限之不住，我若看到，必会立时前来。”

女修的交代流经心头，云练略作思忖，还是将传讯焰火放下。如今不过初见端倪，万一误会一场，却劳动夜清澜东奔西走，岂非说明他办事不力？

他毕竟年轻气盛，不愿给人看轻，此时暗下决心，非寻到真正的线索不可。

而首个目标，自是那灰兔的巢穴。

灰兔接连受了两回惊吓，想必心有余悸，会即行返回巢穴。云练将它放走，也不无打的这一主意。只可惜当他循踪追去，以神识遍搜兔窝中每一寸土地时，所得结果却不尽人意：兔窝内平平无奇，半点异处也无。

那又在何处？

云练立在原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