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妖影(中)(1/2)
便在此时,水声隆隆,遥遥传至。
隔了百丈,本就算不得雄伟的瀑布水声已然微弱,亏得他六识敏锐,才能捕捉到风里的隐约声息。云练转身望去,隐可见崖梢飞出,越过树冠,露出峥嵘一角,丝丝碎白混染在天光之中,偶尔折射出绚烂色彩,又如浮光掠影般一闪而逝。
云练心中一亮:若论方位隐秘,左近尚有何处可比瀑布之下?若炼血妖人曾经匿身在此,极可能就藏在其中。如今虽已闻风而走,但手脚未必利落,或许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当下再不迟疑,飞身前往。
瀑布若银龙奔泻,气势如虹。云练飞身纵出,当空略略一停,即一头冲入水帘之中,自有剑气流转,将一应水涛尽都隔离在外,不使沾身。
帘内石壁光滑,青苔遍布,全无半分异处,似乎只是一面寻常崖壁而已。
云练不以为意,只放开神识,逐寸搜查过去。然则直至他来回反复搜寻三遍,仍未发现丝毫异常,仿佛他的判断,从起始已是错了。
云练愕然。在他看来,瀑布内当真是左近最好的藏身之地,充沛的水气天然就有掩护之能,他也是偶然之间才想到此处。莫非炼血妖人心知此地隐秘,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如此……罢了!
他并非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见判断出错,便打算退出此间,再作计较。
眼角微光一闪。
云练一怔。
此时他已转过身子,所见者非复实物,而是水帘映出的光影。透过水镜,可见崖壁边缘,有一处光华略较附近明亮。他随即扭过头去,入目依是一片分外寻常的岩壁。
他轻咦一声,不信邪地近前察看,可无论眼见手触,此处石壁皆与周围无异,似乎刻前所见,不过是一时眼花罢了。
云练瞪起双眼,忍不住啐了一口,反身就要离开。此时他余光再次掠见那处光华,心中突然怦怦大跳两下,浮起一个隐约的念头来。
他再在两处之间来回扫视一圈,沉吟少顷,便伸出手去,却非去摸石壁,而是触向水镜中那片虚无的光影。
手掌毫无滞碍地穿水而过。
又错了?
云练大感烦躁,下意识激发真元,将面前水帘绞散摧毁。流水就此凝止半空,却听身后扎扎声响,他蓦地回身,就见岩壁正自徐徐打开。
原来如此!
云练恍然大悟。
此处密室的机关竟不在岩壁之上,而在于水帘倒映的虚影,可想而知,倘若只察看岩壁本身,那么除非以力强攻,硬生生轰破岩壁,就别无他法可入;然而又有几人会无端端破坏一处全无异处的岩壁?且看那岩壁分开处,正是岩石天然纹理所在,严丝合缝,不知情者几不可能察觉。如是两环相扣,构思之巧,设计之精,委实非同一般,如非机缘巧合,外人断难发现个中玄机。
邪宗妖人,倒是有些手段,难怪多年潜伏,把太始城都瞒了过去……
云练已认定此处乃炼血宗人巢穴,心中自然也这么想。他等候片刻,待石门半开,堪可容一人进出,便即身形一动,入得其间。
室内干燥而黑暗。虽说以他修为,大可视黑暗如无物,但多年习惯使然,他依旧拔出仙剑,铺开明光,洋洋照亮此间。
密室两丈方圆,不大,却很整洁。约是人去未久,地面、床板等处皆未积上厚灰。一侧墙上更甚镂出一方书架,摆着几卷竹简、几册纸簿,多是些轶闻游记,少有关乎修行的。仅此来看,此间主人倒似一个雅士,而非邪气森森的炼血宗人了。
却道你家小爷好欺怎地!
云练冷笑两声,挥手之间,剑光斜飞,只听得轰声巨响,一侧墙壁已给无坚不摧的剑气轰开,露出其后阴森幽暗的甬道。其中或许原有几道机关、几重禁制,却在此剑过后,尽都化作灰灰。
云练抬步而入。
甬道宽仅两人,曲折而下。壁上灯盏悬挂,间隔五尺即有一盏,却俱已熄灭,只烟熏痕迹涂抹墙上,是比黑暗更深的浓墨。
甬道很清净,没有故事里密室必备的机关陷阱。箭雨落石之类的自然伤不了修士,然而若把巽风离火藏于禁中,伴随陷阱触发,那么就算有修为在身,也少不得一阵灰头土脸,一个不慎,就此丧命也未可知。这却非是此间主人料定不会有人擅闯,而是雾化的剑气早渗入岩层,将全部禁制尽都抹去。
尽头密室终现。
石室三丈见方,比上一间敞阔些,却同样空旷,看不见多少布置,只在中央摆着一张木案,案前蒲团一只,已然泛黄,有破碎的棉絮翻裸出来;案上香鼎侧翻,居中一座神龛,龛中神像却已不翼而飞,唯半幕轻纱垂落,徒然遮掩着那空无的神秘。
如此环境并不出奇,顶多可见出主人走时匆忙了些,不慎扯落了半幕纱帘、碰翻了一尊香鼎。然则云练眉头却陡然大皱。原因无他,只因此间弥漫着的血腥气味。
从各处积着的薄灰看,此地已空置了不少时日,然则即便过去许久,室内竟仍充斥着如此浓郁的血气!其间或有阵法封锁、不使外泄之故,否则很难解释为何他在甬道中不曾闻到血腥。然而就算如此,室内血气之浓郁,也已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究竟需要多少鲜血,方能堆起如此浓烈的气味?
思及当日在玉茧上看见的画面,云练不由怒火中烧,猛地飞出一脚,将供奉神像的木案踢翻。神龛撞上墙壁,四分五裂,香鼎则咣当落地,洒了一地香灰:“邪宗妖人,我云练就算上天入地,也誓要将尔等铲除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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