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妖狐（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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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练倒持斩空剑，行至坑底。仙剑洁净如初，未曾沾染一丝秽血。

白狐一声呜咽，竭力张眼，充满灵性的眸子饱含着复杂的情感，痴痴看去。少年剑眉星目，长衣似雪，俊逸出尘宛若神仙人物，一瞬之间，已烙印入她眼底，更深刻下去，直刻进心底深处。

她感激地鸣叫一声，试图爬起，却无能为力，反而触动伤势，眸间痛苦之色又重了一层。

云练也不多言，径直蹲下身去，将白狐轻轻抱起，尔后一催剑光，且寻了处避风所在，将她安置妥当。

他随即心中一动，一只精致的玉瓶便出现在他手中。云练倒出一粒回元丹，指间光芒一闪，那玉瓶即又凭空消失。

白狐余光见得此幕，眼中清晰地流露出震惊之色，若非现下乃是原身，怕是要当场摆出个目瞪口呆来。她随即闻到丹香，黯淡的眼眸顿时一亮，心中感激不由更厚一层：这等灵丹也拿来救治自己，此人任侠高义，真个要无以为报了！

云练自不知白狐眼下心念千转，亦不觉此丹有何珍贵。毕竟回元丹在储物扳指里足足放了百枚，且扳指中另有二丹，数目远较之稀少。见得白狐惊讶而渴求的目光，心下失笑之余，也不忘平端丹丸，递至她嘴边。

这却是他身据宝山而不自知了。白云仙丹鼎之术天下闻名，随便出手一味，都是小派散修抢破头的珍品，任他等闲剑宗弟子，所享份额亦然不多。全凭他素得白云仙宠爱，天征子又拉下老脸去求，方能与云水若各携百枚下山。

白狐乖顺地伸出舌头，把回元丹舔进嘴里。其间难免舔到他掌心，云练便忍俊不禁，约是颇觉麻痒。

丹药入口即化，刹那间清香满溢，化作一股暖流流经周身。白狐低鸣一声，微微发抖的身躯悄然间平复下来，胸腹起伏间亦渐趋平稳。

云练目光扫向白狐，眼前忽然跳出她方才化身人形的模样，莫名想道：“这妖狐生得倒也美艳，听说得道真人都有收此类妖物做姬妾的……”

他随即骇了一跳，慌忙将此念掐灭：“要死要死！若真如此，师妹还不把我抽筋扒皮？只是……若是赠她作为婢子，似也不错？反正这妖狐性命都是自家救的，若再施些好处，不怕她不从……”

一个又一个古怪的念头冒出，云练盯着白狐一阵发呆，倒是让后者一阵紧张，不知恩人这般盯着自己，究竟所图哪般？若他看上自家美貌，要来强迫，那却如何是好？只是……只是自己眼下虽较他境界为高，但他年纪轻轻即有这般修为，日后前途当不可限量，就算跟了他也……

时光就在一人一狐神游物外之际，悄然而过。

恍惚间日头偏西，昏沉的暖光铺照下来，云练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气色渐好的白狐，笑笑道：“起来吧，还想躺到几时？”

白狐方才为劫雷所伤，内伤颇重，外伤却较轻，再有灵丹之助，三个时辰过去，谅已好得七七八八。

白狐便依言起身，口吐人言：“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她的声音清而柔媚，带着丝许蛊惑，听在耳里竟是微微麻痒。想来这妖狐一族的媚术，委实非比寻常。

云练定下心神，问道：“你伤势现下如何？”

“有劳公子关心。如今外伤已好了八成，可以行走。”

云练颔首道：“如此就好。痊愈之前，你不妨跟着我，日后想走，我也不会留难。”

白狐吃了一惊，下意识道：“公子莫是嫌小女子蠢笨，不愿我跟随么？”

云练摇头道：“挟恩图报，君子所不为也。”

言及于此，他稍作停顿，语气中透出一丝古怪来：“你以为我看上了你的美色？”

想到刚刚以己度人，白狐不觉羞愧无地，也就不曾听出少年话里的古怪味道，只垂下眼去，不敢看他。

这却是默认了。云练轻咳一记，脸色不禁一红。好在眼下白狐正低着头，他便道：“胡思乱想！我又岂会趁人之危？”

语调与其说是严厉，不如说是不曾彻底掩去尴尬的生硬。白狐却因心虚之故，没听出来，脑袋不由伏得更低。

此时云练已缓过神色，温言道：“不必担心。”

他不曾多作解释，仅此四言，由他温和的语调说来，却自有一道令人心定的力量。白狐当真不再担心，甚而连心底的丝许犹豫也被那温和言语化去，低声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大恩？公子德行昭然，可比日月，小女子却不可知恩不报。如蒙不弃，请容许我侍奉公子左右，为仆为婢，绝无二言。”

云练眉头一皱，就待拒绝。

诚然他如今年方十六，正是血气方刚、知好色而慕少艾之年，美色当前，很难不为所动。但他心底自有一份坚守在。何况救人之初，他便不曾考虑过这些，也不愿在游历期间多个包袱，平添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