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为情魂销（2/2）

她之前不曾见过楚亦雪，因为身份低微，她甚至都很少见到蔺羽渊，只是成日里在小厨房转悠着，生怕没见过世面的自己刚刚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惹恼了这位看着很是温柔的姑娘。</p>

待蓉蓉走了，珠儿才伺候楚亦雪用点心，喝茶之类的。一边还试探性的问，“姑娘，可是蓉蓉刚刚有哪里做的不好？姑娘想要等殿下回来告她一状？”</p>

楚亦雪抬眸，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珠儿，心里愈发的不高兴了，缓缓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拿了块点心慢慢的吃了起来。</p>

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想着最后一首诗，待一块点心吃完，诗作便也完成了，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和手，便拈起了毛笔。</p>

青灯古佛难断念，独向黄泉谁人怜？</p>

蔓珠沙华素手拈，奈何桥边忘绝恋。</p>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的十全十美便已经完成，让待墨迹风干了之后叠在一起，置于一旁，而后拿出昨日的书本看了起来。</p>

她一直很安静，珠儿几次张嘴想要开口，却又有点不敢，她发现在她大胆的问了那几个问题之后，楚亦雪就变了。</p>

之前的她温柔如水又平易近人，此时却是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冷气息，带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让珠儿的心都微微有些颤抖了。</p>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曾听过一句话，叫做：咬人的狗不叫！对她而言，眼前这个楚亦雪，就像是一只不叫的狗。</p>

楚亦雪看书到正午时分，眼睛都有些疼了，而蔺羽渊却还不见回来，难道他今日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么？</p>

不多时，灵雪便进禀告了，皇上上午测试了蔺羽渊的学问，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龙颜大悦之下留了他在乾坤宫用午膳，可能得午后才能够回来，让楚亦雪不必等他了。</p>

乾坤宫是皇帝的寝宫，楚亦雪自是没有资格上那个地方用膳，便起身带着珠儿去了膳厅，用完午膳之后没有来书房，只是回自己的屋子休息去了。</p>

蔺慕凡还有几日便要回来了，到时就会把她带回清王府，所以她在宫里的时间并不长，内心深处有一个想法，希望能与蔺羽渊多呆一会儿。</p>

她不认为这是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意，只是知己间的一种感情罢了，她心里只容得下一个李睿，哪怕两人注定不会有结果。</p>

蔺羽渊用过午膳就匆匆赶了回来，猜知楚亦雪肯定在寝室休息，便也直奔而来。尤协土圾。</p>

“主子，您不先去休息么？”灵若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提醒他也该午休了。</p>

“不了，先去看看沉音。”只是一上午没见到而已，蔺羽渊便甚是想念，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p>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刻没见着她心里便想念的慌，见到了则像是全世界的花都在瞬间绽放了似得，美丽的不可方物。</p>

靖国是个崇文尚武的国度，大多数男子都是自小习武，蔺羽渊因为自小身子弱，皇帝特意请了师傅教他武艺强身健体，如今也算是略有小成。</p>

因为心急，他走的很快，可怜灵若的三寸金莲，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不多时就气喘吁吁了。</p>

“主子，您慢点啊，奴婢这都跟不上了。”灵若上气不接下气的乞求道。</p>

“无妨，你在后面慢慢走，我先过去便是了。”蔺羽渊的步子不但没有放缓，反而突然加速，直接将灵若给甩在了后面。</p>

快步来到楚亦雪的暂住的寝室，一走进外室就看到珠儿坐在外面，撑着脑袋打瞌睡。</p>

听到声响，珠儿立刻就醒了，见是蔺羽渊前来，连忙站起来给他行礼。</p>

“免了。”不等珠儿开口，蔺羽渊便压低声音问道，“沉音可是在里面休息？”</p>

“是呢，这会儿怕是快醒了。”见蔺羽渊刻意压低声音，知他是怕打扰到内室的沉音，珠儿也将声音放得极低。</p>

“我进去看看，若是灵若前来，你让她在外面候着便可。”蔺羽渊话音甫落，人已经走进了内室。</p>

楚亦雪躺在*上，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蹙起，似有什么心事，发出清浅的呼吸声，却听得蔺羽渊莫名的感到心安。</p>

若是能每天一睁开眼就看到她安然的睡颜，就算是给他江山他也不会换的。况且，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这万里江山，只想自由的过一生罢了。</p>

静静的站在*前看了会儿，他便转身出来，此时灵若竟然还没来，他也不等她，吩咐珠儿道，“我现在去书房，等若儿来了，你让她径自前来即可。”</p>

“是，主子。”珠儿应了一声，送蔺羽渊出了门。</p>

他走了好一会儿，灵若才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一听珠儿说蔺羽渊已经走了，她差点瘫软下去。</p>

今日上午他跟着蔺羽渊一会儿去学堂听先生讲学，一会儿去乾坤宫陪皇帝用膳，好不容易折腾回来了，不去寝室休息，还先风急火燎的跑来这里看一个女子。</p>

现在自己终于赶来了，他倒是走了，就不能消停会儿么？他是身负武艺。可她只是一个踩着三寸金莲的弱女子啊。</p>

身为奴仆，灵若也没办法，主子走了。她片刻都不敢耽搁。歇了口气就匆匆走了，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似得，重的都快要抬不起来了。</p>

蔺羽渊向来不喜欢有太多的人在身边伺候，一般只让灵雪与灵若跟着，此前灵雪被他打发回来告知楚亦雪他要在乾坤宫用午膳，此时还没见着人。</p>

而后灵雪又因为跟不上他的步子，被他甩在了身后，于是乎，如今眼看着就要到书房。他身边竟是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p>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一点都不在意，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轻袍缓带的走过去推开了书房的门，径自走了进去。</p>

他知上午楚亦雪一直在书房，便想看看她是否有在书桌上留下什么墨宝。信步走过去，一眼就瞧见了被压在砚台底下的那几张宣纸。</p>

在她的位置上坐下，他拿开砚台，拈起了那几张宣纸，第一页上面写得赫然正是昨日他们写得第一首接龙诗。</p>

宣纸一共有十页之多，他一页页的翻阅的，越看越惊讶，慢慢翻到了最后一页。第十首：</p>

青灯古佛难断念，独向黄泉谁人怜？</p>

蔓珠沙华素手拈，奈何桥边忘绝恋。、</p>

“沉音，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我一点都看不懂你？“他望着那最后一句，挺拔秀气的眉峰蹙了起来，在眉心皱成一个川字。</p>

楚亦雪在字里行间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绝望，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此时已经不再自以为是的认为诗中描写的那位男子即是蔺慕凡了。</p>

在她身上，必定发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则为何当初太后赐婚让她入主清王府，却被退了婚，而几个月后又成了蔺慕凡的侍婢。</p>

正想着，面色惨白的灵若终于赶来了，身后还跟着送茶水的灵雪，想必是知道他前来书房，及时赶来了。</p>

见蔺羽渊坐在楚亦雪的位置上，灵雪微微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却不见楚亦雪，正要把茶水端过去，蔺羽渊已经淡淡开口。</p>

“先放那边罢，我一会儿便过去。”他下巴微抬，看了一眼自己的桌案。</p>

“是，主子。”灵雪应了一声，径自往蔺羽渊的桌案走去。</p>

“主子，您走的实在太快了，奴婢这都快追的断气了。”灵若略带撒娇的抱怨道，“您最近变得太多了，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怜惜奴婢。”</p>

灵雪闻言立刻附和，带着满眼的委屈吃味的说道，“是呀，主子如今只想着沉音姑娘，哪里还管我们的死活啊。”</p>

是吗？他近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蔺羽渊随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回忆着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p>

以前不管做什么事，他都会为灵雪与灵若着想，生怕累到她们了，而现在，他从眼里到心里都只有一个沉音，确实没有再把心思放在怜惜这两位宫女身上了。</p>

想了想，蔺羽渊歉意的对两名宫女道，“罢了，上午跟着我走了那么多路，想必你们也乏了，正好约了下午与沉音下棋，也无需研墨裁纸，不如就给你们放个小假，你们这就回去休息罢，这里有珠儿伺候着就行。”</p>

灵若闻言立刻叫唤了起来，“哎呦主子，你这说的什么气话，哪有主子没歇息，我们做奴婢的反倒去休息的道理？”</p>

灵雪也花容失色的道，“主子，我们错了还不行吗，求你不要赶我们走啊，我们再苦再累，只要主子高兴了，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p>

言罢，她与灵若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认为蔺羽渊这是因为她们的抱怨而生气了，在变相的驱赶她们。</p>

要是在往日，这倒没什么了，等他气消了也就让她们回来继续伺候着，谁让她们是他的贴身宫女呢？</p>

可今时不同往日，突然多了一个珠儿，虽说目前是专门伺候着楚亦雪，可难保时间一长，蔺羽渊就习惯了她的伺候，随后便取代了她们的位置。</p>

蔺羽渊温和的笑了笑，“你们没错，是我思虑不周，只顾着自己，忽视了你们的感受，今ri你们就休息半日罢，明早再来伺候。否则你们这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瞧着也着实心疼。”</p>

两人这才暗呼了口气，原来她们的主子突然间又恢复了正常，开始关心疼惜起了她们，这是真的要给她们半日假休息呢。</p>

灵雪看了看灵若，给她使了个眼色，随即笑着对蔺羽渊道，“奴婢瞧着灵若姐姐倒真是乏了，不如让她先回去休息，等晚上再来换奴婢，这样主子身边不但有人伺候着，我们也能各自能休息。”</p>

她们出此主意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珠儿一人在这伺候着蔺羽渊，抢了她们的位置。</p>

灵若也道，“雪儿说的很对，既然主子疼惜奴婢，那奴婢这就回去休息了，等晚膳过后再来换她，我们姐妹轮流伺候着主子。主子已经习惯了我们姐妹伺候，这要是换了别的人，我们还真是不放心呢。”</p>

她们的确是不放心换了别人，却不是怕人家伺候的不周到，而仅仅是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取代而已。</p>

爬上今天这个堪称长乐宫大宫女的位置，她们着实不容易，但要掉下去，却异常简单，她们必须十分小心才行，否则必将摔个粉身碎骨了。</p>

蔺羽渊见她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而且一再坚持，便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自行安排罢。”</p>

两人闻言都是暗呼了一口气，而后灵若行了一礼，关好门出去了，留下灵雪在书房伺候这着。</p>

灵若离开书房不久，楚亦雪便带着珠儿来了，见蔺羽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在低头看着自己上午理好的诗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p>

后面续写的那几首实在太过消极，蔺羽渊见之怕是要起疑心了罢？但即便他问了其中原因，她也绝对不会说的，关于李睿的事，她决定深埋于心间，不再与任何人提起。</p>

见楚亦雪已到，蔺羽渊这才抬起头来，话语淡淡的问道，“沉音，你来了，中午休息的可好？”</p>

“还好，你呢？听说你今日并未午休，为何？”珠儿的话比较多，关于蔺羽渊午后去看过她，随后便去了书房的事，楚亦雪一醒来就得知了。</p>

蔺羽渊起身，将位置让出来，笑道，“无甚睡意，想起今日父皇考我学问时解答的不是很满意，便寻思着来书房找些书看看。”</p>

楚亦雪从来也没有见过皇上，第一次听到蔺羽渊提起，心中立时升起一股敬意，但想到楚王府昔日全府上下身陷囹圄的事，那份敬意很快便消弭下去。</p>

蔺羽渊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去，而是走到楚亦雪的面前，低声问道，“昨日约好今日下午对弈两局，现在还有此兴致？”</p>

楚亦雪点点头，环顾了一下书房，除了书架之外，便只有两张桌案和椅子而已，读书习字还行，但若是要下棋，怕是不太方便。</p>

蔺羽渊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当即吩咐灵雪道，“雪儿，你先去沉香阁准备一切，我随后便与沉音姑娘过来。”</p>

沉香阁是一处幽静的院子，蔺羽渊一般只有在接待宫里的重要人物，例如皇子公主之类的才会去那里。</p>

灵雪得令，当即行礼退下。</p>

楚亦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望了望一直安静的立在她身后的珠儿，也淡淡的吩咐她道。“珠儿，你也随灵雪姑娘去准备了，我稍后自会与流云一道来。”</p>

蔺羽渊闻言微微有些诧异。看着楚亦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探寻的味道。只刚刚那一句话他便认定楚亦雪是有话要单独与他说。</p>

见珠儿站着没动，一双眼睛只瞧着他，显然是在等他的吩咐，便淡声道，“珠儿，你先去罢，这里不用伺候了。”</p>

珠儿这才行礼退下，追着刚走不久的灵雪去了沉香阁。</p>

待珠儿一走，蔺羽渊走到桌案前坐下。柔声问道，“沉音，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p>

楚亦雪点点头，也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轻声道，“流云，我想求你一件事儿。”</p>

“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必定竭尽全力。”蔺羽渊见她神色庄重，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眼神也跟着严肃了起来。</p>

“你可否给我换个宫女？”楚亦雪有些为难的道。</p>

“怎么，是珠儿她伺候的不好么？”蔺羽渊略显惊讶的问道。</p>

当日是见珠儿为人细心，做事利索，这才阵前点兵。放心的把楚亦雪交给她，此时见楚亦雪竟然主动要求换人，说不疑惑是不可能的，他自认为不会看错人。</p>

“那倒不是，只是我喜欢安静些。”楚亦雪解释道，“虽说在宫里只住几天，但珠儿喜欢打听我的事，让我着实不好回答。”</p>

原来是这样，那胆大妄为的丫头，好奇心也太重了，别人的事是她想问就能问的么？他还想知道楚亦雪为何会写出这样饱含绝望的诗句来呢，可他却是不敢开口。</p>

蔺羽渊的双眸慢慢变得冰冷起来，若是珠儿此时在的话，他想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对他动手的，她这样也太不懂得尊重人了。</p>

沉默了好一会儿，蔺羽渊才开口道，“我稍后便把她打发了，让雪儿为你寻个安静的丫头。”</p>

楚亦雪笑笑，“上午见到一个小厨房的宫女，名唤蓉蓉的，我瞧着倒还好，要不就让她来换下珠儿罢，也免得灵雪姑娘辛苦。”</p>

她上午之所以会突然叫住蓉蓉，为的便是将珠儿给打发了，找一个身份比较低的丫头，就像清王府的琴儿，必然是要安静的许多。</p>

况且，珠儿是喜儿的堂妹，她看到珠儿便难免想起那日在楚王府之事，陷入癫狂状态的喜儿形如鬼魅，让她想想都觉得心惊胆战，如今这样也算是眼不见为净。</p>

“那好，等到了沉香阁，我便让雪儿去处理这件事。”蔺羽渊有个习惯，不管什么事，都喜欢交给灵若与灵雪两人，这才使得她二人在长乐宫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p>

两人随后起身往沉香阁走去，到达的时候灵雪与珠儿已准备好了一切，桌上摆着茶水与棋盘，只待他二人入座。</p>

蔺羽渊走进去，冷冷的扫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的珠儿，对灵雪吩咐道，“雪儿，你去把小厨房一个叫蓉蓉的宫女叫来，此后由她伺候着沉音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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