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乡间懦男（1/1）

王汉义的大儿子王金窑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已经好几年了，虽然岁数不是很大，但生产队的各种活计他都略通门道。干起农活来，慢是慢了点，但也做得有板有眼，这让他的父母稍稍减轻了一丝忧虑。

三个孩子中，王汉义夫妇最不放心的就是大儿子金窑。这孩子天生的胆小，脑瓜又笨，说话走路都慢得出奇。在家里他的弟弟金汉、妹妹金朵经常拿这位大哥开心，想出各种鬼点子让他出洋相。他们乐得前仰后合，他自己倒浑然不觉。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学，他可以摆脱弟弟妹妹的恶作剧，谁知他的那些同学又缠上了他。因为学习成绩差，他经常遭受老师的白眼，罚站、跑步、揪耳朵是他经常享受的“特殊待遇”。老师不待见，同学们也瞧不起他。有些同学瞅准了他这个“冤大头”，招惹他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他的同班同学叶传顺、叶传年耍弄他更是家常便饭。叶传顺、叶传年和金窑年龄相仿，但因家庭环境不同，他们总觉高人一等，在王金窑面前更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他们学习比王金窑好，身材也比王金窑高，王金窑站在他们面前常常有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有一次在课间休息时，这两个人围住了王金窑。两个人一递眼色，叶传顺突然抱住了王金窑的上身，叶传年则蹲下身去扒王金窑的裤子。那时附近有好几个女同学正在做游戏，有一个女同学发现了他们的举动，“啊”了一声，转身就跑，另外几个女同学也捂着脸跑开了。王金窑羞得无地自容，赶忙提上了裤子。上课铃响过之后，王金窑、叶传顺、叶传年都被挡在了教室门外“罚了站”。叶传顺、叶传年受到了老师的严厉批评，王金窑本是受害者并没有得到老师的同情。他的二弟王金汉回家便把这事告诉了他娘。金窑娘一下气得不行，她当即跑到拐角巷巷口，扯开喉咙，指桑骂槐地骂开了街。霍慧、刘宗彩一听，便知道她们的儿子在学校又惹事了。她们不便与那位泼妇对阵，倒把自己的儿子狠狠训斥了一顿。

在学校的日子不好过，王金窑想退学，可是他的父母拦着不让。这么小的孩子不上学又能干什么呢？好说歹说把儿子劝回了学校。对于这样一个啥也学不会的学生，老师们早已失去耐心，他们不再管他了。好在王金窑是一个守纪律的学生，这让他的老师们很省心。王金窑学习上一窍不通，思想觉悟倒不低，擦黑板、扫地这些活抢着干，就连打扫学校厕所这种同学们谁也不愿意干的脏活他都跑在头里干。虽然脏点、累点，他都不在乎。只要不在学习上给他压担子，让他把泰山举起来他都愿意试试。他对学习是这般地恐惧，这让那些读起书来比吃蜜还甜的同学觉得不可思议，学习真有那么可怕吗？

因为学习成绩太糟糕，老师家访到王汉义家，劝王汉义夫妇让儿子“蹲窝”，王金窑当时就哭了，他不愿意留级。对他来说，读书是一份苦差事，比起坐牢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只想尽快结束这种受洋罪的生活。留级就意味着他在“牢里”又要多呆上一年，他感到害怕。看到儿子这个样子王汉义夫妇心软了，王汉义对老师说：“他不愿意留就不留吧，让他跟班读吧，反正学得再孬我们也不怨你们老师。”老师不好再说什么。

王金窑更自由了，他学习上没有了任何压力，做不做作业，甚至考不考试都没有人管。虽然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但他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他仍然天天背着书包来上学，很准时，从不旷课或迟到。擦黑板、扫地、掏厕所这些活即使轮不到他，他也抢着干，不为争先进，受表扬，只为博得老师和同学的好感。虽然仍有人时不时的欺负他，但境况比以前好了很多。叶传顺、叶传年二人，因为捉弄他，受到老师的警告和母亲的训斥，收敛了不少，对他不敢太放肆。五年的小学生活总算平平安安地过去了，他获得了解放。别的同学升入初中继续读书，他与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与上学永远分手，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

虽说是小学毕业，但和辍学没什么。因为他年龄太小，根本参加不了队里的劳动，可这小子喜欢干活，闲着便难受。队长王老魁和王汉义关系不错，在王汉义的恳求下，队里便安排金窑给王结巴送水。送了不到一年王结巴得病死了，金要失去了这份差使。于是王汉义便让儿子给自己打下手，铡铡牛草，清清牛棚。干这些金窑自然得不到什么报酬，但却能从中学到一些伺弄牲口的技巧。金窑娘骂王汉义傻，教儿子干啥事。王汉义苦笑着摇摇头。他不愿意与自己的婆娘争执。叶永坤手巧，不仅厨艺好，柳编、草编手艺都不错。王汉义找到他，让他带带自己的儿子，跟着他学一点手艺，叶永坤很爽快地答应了。王金窑跟着叶永坤学期了柳编草编手艺。虽说学得慢，但由于上心，慢慢掌握了这项技艺的各种门道。王金窑对叶永坤这位师傅佩服，叶永坤对这位笨徒弟也满意。天长日久，两个人竟成了无呱不拉的“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