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邻里（1/1）

雪南挨打的那天午后，天气突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永坤不能出工，便留在家里陪伴雪南。麻嫂自知理亏，不敢抬头正视永坤，坐在桌边低头吃饭。传萍吃过饭上学去了，堂屋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永坤坐在桌旁抽着烟，他的脸色阴沉。麻嫂忍不住开了口：“还抽，饭都凉了！”永坤责备她：“你就知道我没吃，雪南吃了吗？看看你今天干的这事，多伤孩子的心呐！看你以后怎么和他相处！”麻嫂怯生生地说：“我也不知道传萍会做出这种事来。已经错了，还怎么办？总不成让我向他低头认错？”永坤说：“做错了事低头认错又怎么啦？你好好想想吧！”

受了委屈的雪南进了东厢房，坐在床边默默地流泪。他想念起了自己的妈妈。养父进来了，坐在了他旁边，温和地说：“今天是你娘错了，她不该打你。看在爹的份上，原谅她吧！”娘也太不讲理了，连话都不让我讲就打我！“永坤说：“她已知道错了，原谅她吧！走，去吃饭！”雪南不想吃，但硬被永坤拉出了东厢房。这顿饭他们都吃得很少。

下雨天天黑得早。天刚擦黑，永坤带着雪南出去串门。他们去了王汉义家。王汉义一家正在吃晚饭，见到他们爷俩来了，王汉义夫妇都站起来招呼他们。王汉义对永坤说：“咱爷们好久没在一起喝一盅了，今天你来了，正好。酒和肴都是现成的。”他诚心诚意地邀请永坤。他的老婆金窑娘则伸出手去把雪南往桌边拉，“好孩子，来，吃饭！”雪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往后躲，不曾想正在吃饭的王金汉突然站起身硬把他拉到桌边坐下了嘴里还说着：“叫你吃，你就吃，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永坤可不像雪南那么拘谨，王汉义一让，他便大大方方地坐下了。王汉义给他拿来了一个酒盅，王汉义拿起酒瓶把他的杯子倒满，两个人推杯换盏地喝起来。王家今天的晚饭是玉米饼子，下饭菜则是简单的红辣椒炒萝卜丝，这盘菜也成了永坤和王汉义下酒的佳肴。王家围桌而做的仨孩子~~~~金窑、金汉和金朵每人手中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米饼子，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得让人馋涎欲滴。金窑娘拿了一块玉米饼子塞到雪南手中，口中说着：“尝尝你奶奶的手艺，不是夸，做菜我比不上你爹，做玉米饼子他可不一定撵的上我。是不是，永坤？”她笑着对永坤说。雪南就坐在永坤和王金汉中间，看到养父和王汉义喝酒聊天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也受了感染，拘束感减轻了不少。他拿着玉米饼子一口一口地吃着，玉米饼子酥软又略带甜味，他感到这东西比麦面的馒头好吃多了。金窑和金朵看到雪南的吃相，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哎，雪南，你怎么不吃菜呀？是不是菜太辣，不敢吃？”金窑娘似乎有点遗憾

喝酒闲聊中，王汉义对永坤说：“今天为孩子的事是不是和他嫂子赌气了？他嫂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犯不上！”金窑娘说：“不知道别乱掺和，雪南今天被打得屈！我看八成是传萍那小丫头搞的鬼。不信你问问金朵，我们后街的那帮小丫头，有几个愿意和她玩？动不动就耍公主脾气，让人家心里不舒服。她来我家，我也说过她。可她根本不当回事，这还不都是她娘惯的。雪南那么听话的孩子，你媳妇偏要找他的茬，还打他，她怎么下得去手？金朵忽然插话说:“传萍昨天发糖豆呢，她在货郎摊买了一大包糖豆，吃腻了，要我帮着她散发。同学们都夸她大方呢。金朵的话证实了他原先的猜测。永坤看了看身边的雪南，有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王汉义说：“咱们两家孩子少都这么让大人不省心，永乾和永和家孩子那么多，真不知他们是怎么受的？”金窑娘说“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看看这个，疼；看看那个，也疼。你们男人家哪知道女人的苦？”永坤说：“婶子说的何尝不是，所以有时候传萍惹了事，我想说她几句，她娘都护着不让。”金窑娘说：“就说你媳妇吧，我们几个老娘们只有我不知深浅，常常和她真真假假地又打又闹，金柱娘和永芳娘从不说她。说不定她还生我的气呢！”这时候金窑娘看雪南手中的饼子快吃完了，又拿了一块往他手中塞(雪南谢绝了她)，嘴里还说：“我做的饼子好吃吧？再来一块！永坤你也尝尝吧？”永坤把杯中的酒喝干，连连摆手：“我胃不好，不敢吃那东西。雪南爱吃，抽空我给他做去！”

王汉义一家待人真诚实在，他们家的家庭氛围让雪南感到愉快。如果自己天天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该多好！那样的话，自己就不用再天天看养母那张他不愿看到的脸了。可惜的是，他的这一愿望只能在梦中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