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交际花的最后岁月(一)（1/1）

叶永章从外地参观学习回来，佟小云已埋葬了三天。听到这个噩耗，他当时就懵了。经过这么多天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已想明白了，他不能放弃小云，他要和她结婚，即使父母反对他也不再妥协。虽然身在外地，他早已归心似箭。没想到阴差阳错，小云竟撇下他撒手人寰，去了另一个世界。

叶永章把自己关进屋子，两天没出门。他不吃不喝，坐在床边，两眼发直地望着窗外。他的父母吓坏了，他们怕儿子想不开。他们反思自己的做法是否欠妥。作为人父人母，他们觉得自己的行为并无不当。他们没错，儿子错了吗？作为一个追求进步的青年，，难道他能和一个家庭背景有问题的姑娘结婚吗？他的前途还要不要？小云有没有错？似乎也没有。那么好的一个姑娘，那么漂亮，又那么善良，如果不是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有那样一位为人不齿的母亲，谁家的父母不喜欢有这样一位姑娘做儿媳？可是他偏偏出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叶永章父母的生活也乱了套，他们不敢大意，晚上老两口轮流睡觉，，以便监视儿子的举动，以防不测。他们也有些后悔，落得今日的下场，是他们从中作梗的结果。他们请来了叶永章的好友和村里的领导做说客，规劝儿子，效果似乎也不大。

到了第四天，天黑以后，叶永章趁着夜色去了王结巴家。佟香云已病倒在床。看到进了屋子的叶永章，她把脸扭向了里面。叶永章跪倒在佟香云的床前，低头垂泪。王结巴站在床前，不时地搓手，看着床前跪着的叶永章，他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去拉他起来。有人走进了大门，是王汉义和叶永坤来了，王结巴迎出屋门和他们打着招呼。当王结巴和王汉义他们走进屋，叶永章已从地上起来找了个板凳坐下了。王汉义和叶永坤来到床前探视佟香云的病情，佟香云只好从床上坐起，强打精神与他们打着招呼。自从大女儿死后，王汉义和叶永坤都成了王结巴家的常客。接触得多了，佟香云觉得王汉义和叶永坤是叶家村难得的好人。对叶永章她原本怀着怨气，觉得女儿小云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今天他主动登门向自己赔罪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王结巴跑前跑后地忙活了一番，坐下来陪着客人说话。叶永坤知道叶永章与佟香云家的恩恩怨怨，他看叶永章被晾在哪儿，心中有些不忍，便主动与他搭话，询问他出外参观学习的一些情况，缓和屋子里沉闷的气氛。

那天晚上当其他客人散去，叶永章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佟小云的墓地，他在佟小云的坟前作了很久。从那天晚上起，叶永章经常趁着夜色去小云的坟前，或站或坐，抽一会烟，陪一会小云。时间一长，王结巴夫妇发现了这一情况，他们非常感动。终于有一天当叶永章再次来到小云的坟前，他被王结巴拉到家里，佟香云正在家里等着。叶永章再次跪在佟香云面前失声痛哭。佟香云也泪流满面。她上前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叶永章，劝他说：“有你这份心，小云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唉，谁让她没这个福分呢！”叶永章哽咽着说：“我对不住小云，是我害了小云。我不该那么软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叔叔婶子，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孩子，替小云在你们跟前尽孝！”佟香云说：“小云年轻想不开，她走了这条路也不能全怪你，命中该有此劫，躲也躲不过。”王结巴夫妇与叶永章之间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叶永章已从痛苦失落的心境中走了出来，他的生活重新走上了正轨。即使再忙，他也抽空到王结巴家去，陪两位老人说说话，聊聊天，把外面发生的让老人家感兴趣的事情景讲给他们听。生产上与生活中遇到了难题，叶永章主动帮他们解决。王结巴家在村子外围，女儿们死后，佟香云出门更少，叶永章的伸手相助，让她在心灵与感情上得到不少慰介。叶永章的善解人意、细心周到让王结巴夫妇感动。

叶永章频繁出入王结巴家，村里人看在眼里。对儿子的举动，他的父母不再拦阻。叶永章是村里政治舞台上的后起之秀，加上人才出众，自然不乏追求者。经常有人到他家提亲，对人家的牵线搭桥、好心撮合他并不领情，他的不理不睬让那些登门造访的媒公媒婆扫兴而去。他的心中只有佟小云。活人总不能陪着死人过一辈子吧？看着儿子与村子西北那个宅院死人活人扯不断的关系，他的父母亲心中不满却又束手无策。他们想向佟香云低头却又撂不下这个脸。

不知不觉间佟小云去世已经三年。在这三年里叶永章对王结巴夫妇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亲生儿子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吧！通往佟小云墓地的那条小路这三年里叶永章不知走过多少次。虽然阴阳两隔，但叶永章却用心在体味与佟小云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日子，她的容貌，她的气质，她的纯洁无瑕的灵魂。佟香云从叶永章身上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白先生的影子。为了死去的小云，叶永章把自己的婚事都耽误了，这让佟香云感到不安。人心换人心，佟香云觉得自己不能再装聋作哑，她应当劝劝叶永章。她说：“人死不能复生，死去的人该放下的就得放下。只有这样才是既对自己负责，又对别人负责。”听了佟香云的话，叶永章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