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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从背后乱射而来，打在雪地上，积雪如粉尘一般乱溅。三人连忙隐在石后躲避。内特举枪还射。布从未用过枪械，怀抱枪支，大口喘息，不敢有所动作。内特射出数阵子弹后，枪膛告罄，喝道：“不好，有人上来了，快撤！”身旁便是一个陡峭的斜坡，布率先滑滚下去。两个同伴也跟着滑了下来。翻了数个跟头，终于着了地。布挣扎着爬起，略查周身，幸无大碍，脚下已是一处平缓地带。忙去寻找他人。两个同伴相距不远。内特情况甚好，林纳德不能站立，直嚷身上疼。两个同伴将林纳德架起来，见头顶坡上灯火晃动，急步向下面的松林里钻拱。小队刚刚进入松林，身后枪声大起。亡命趁赶，趟过一条冰寒彻骨的溪流，枪声渐远渐稀，至于消失。三人停步稍息。同伴们这才发现林纳德背部中了枪伤，血染棉袍。同伴们不敢就地处理伤口，匆匆埋掩枪支，将林纳德再次扶起，继续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显曙光，大雪依然纷纷扬扬，似无休止。小队身迷山林之中，疲惫不堪，寻着一处背遮风雪的山岩，营火休整。内特扒开林纳德衣服，检查伤情。伤口便在后背，已不再出血，子弹似钻入胸腔里面去了。他不敢造次，将伤口敷上药，用纱布裹住。林纳德精神颓萎不振，看起来并无大碍。布检查内特的伤口，见子弹射中肩头，弹头微漏在外，用烧红的匕首将子弹强挖了出来。

小队一番休整后，继续前行。将要钻出森林时，前方坡上突然传来一阵枪响。三人大惊失色。布将弓箭搭在手里，叠步上前，探头向上方窥看。数十米外，两个反抗军模样的人匆忙奔跑而来，身后跟着少说十来个公府兵。枪声叠起，其中一人中枪倒下。布退身回来，见坡下便有一丛荆棘，带领同伴钻了进去，将枯叶往身上拢盖。着忙未定，突然人影一闪，一人跌撞下来，滚在数米之外，口吐鲜血，身中数枪，看起来重伤难保。这人看到了正在荆棘里着忙的人，挺身伸手，欲有所白，突然嘴里鲜血喷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便歪靡了下去。三人又惊又惧，连忙伏躺下来，将枯叶覆满在身，一动也不敢动。

一队公府士兵全副武装，陆续下得坡来。一个士兵踹了中弹的逃亡者一脚，使他仰面朝上。一个军官走上前来，见伤者奄奄一息，掏出手枪，对准胸口，开了两枪，嘴里骂道：“真是一群肮脏不堪的仓鼠！”

一个副官走上前，说道：“这下，应是无人走漏了。”

军官道：“看起来，葫芦口逃出了不少人。上方大发雷霆，我不想惹麻烦，不可懈怠。不想，第五小队真是一群饭桶！”

副官道：“他们毕竟新兵居多。”

一个身背通讯器材的士兵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报告士长，庶令长大人有新的指示。”

军官接过通讯器，一个声音从机器中传了过来：“...叛军残部正向七里屏一带逃窜...上方命令我们，剿除西向的小股叛军，保证二十九号通讯塔的安全...你部严守通往库皮姆、达里一带的交通要道，严查过往商旅，不得遗漏任何一个逃犯...”

军官听完指示，将通讯器扔给通讯兵，抱怨道：“如此下去，不仅浴神节，登遐节也是不得安稳了，”将四散的士兵们集结起来，宣布指令后，带领士兵们离去了。

三人大气也不敢喘，等到那具尸体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白雪，才敢冒身出来，小心检查四周，确定安全以后，退到尸体旁边。布见内特面色凝重，问道：

“你认识这个人么？”

内特点头道：“他叫内华德，修罗军的电力工程师之一，心眼很好，是个不错的家伙。”

布疑问道：“修罗军靠什么发电，风力么？”

内特道：“是的。死人墓顶上有设备，其它几处也有。”

“那栋大楼叫‘死人墓’？我还听说，有人叫它‘恶魔之手’？”

“据我了解，桑勒的本地居民喜欢叫它‘帕帕罗奇’。来至某种古代语言，意思是‘巨人’。有人，包括我，叫‘死人墓’，基本都是外来者。桑勒人不喜欢这个称呼，他们有某种信仰，觉得缺少尊重吧。其实，一栋破楼而已。你知道么，死人墓最底层堆满了人骨头，都是古代人。我见过一次，和他们偷偷去的。怎么说呢，那种味道，还有氛围，让你一辈子也忘不了，也不愿意再去第二次。有人说，古代人死了以后，都扔到那里去了。也有人说，可能是某种宗教仪式。我觉得没那么高明，或许来至某种愚蠢、野蛮行为。”

布问道：“我另有一事不明，公府军队袭击了桑勒，为什么冲突当时没有发生呢？”

内特道：“当晚，修罗军主力并不在桑勒。我怀疑费雷科特早已得到了消息，故意制造这种局面。卡西努被抓走了，同时还可以大大收买人心，一举两得。袭击以后，不少人加入了修罗军呢。”

“卡西努是谁啊？”

“他是桑勒地下村村长，跟费雷科特算是面和心不和吧。”

布叹息道：“我倒是希望，洁尔也加入了他们。”

“洁尔没有加入修罗军。她对费雷科特没有好感，觉得这人是个疯子。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冷酷无情，故弄玄虚，干大事的似乎都是这样的吧？”

林纳德有气无力地插话道：“她不是差一点就加入了。”

内特道：“洁尔想要费雷科特出面救她爷爷，甚至愿意答应做他的老婆。费雷科特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同意。洁尔心里也应该深知这一点，只是还有那么一点痴心妄想罢了。”

布心里一动，急道：“等等，你的意思是，洁尔没被抓么？”

内特道：“当然没被抓了。那晚她也没在桑勒。”

“她现在人呢？”

“纠结十来个人吧，一起去营救他们的亲人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在担心呢。”

“喏，真是有趣。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你没问，我以为你知道呢。”

“费雷科特在台上审问我的时候，你不在现场么？”

“我在啊，太吵了，根本听不见你说什么。本来还想救你，只是我入伙不久，人轻言微，为你出头，就怕自身难保。尔德给扔进牢里，我都没敢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谋划别的办法。”

布与内特收刮尸体，得到一些钱币杂物。两人挖出两处浅坑，将尸体掩埋。商量去处，都以为库皮姆村不可再往。内特提议南下，给林纳德找医生，取出体内子弹。布表示自己需将笔记本尽快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