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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倒是来了一个漂亮小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身架弱不禁风，怎么瞅都不靠谱啊。这不，又派您来帮忙了？”

“小姑娘人呢？”

“我劝也不听，上山去啦。”

“我看了委托书，不过只是一起发狂野猪入袭事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啦。您放心好了。”

亚当摇首道：“您是不知道，看起来比较棘手啊。我在山下镇上打的电话，说得也不是太明白。这就跟您仔细通报一下。这野猪出现快一个月了，开始仅仅会夜里来，拱坏菜圃篱笆而已。我们组织了人手，白天放哨，夜里巡逻。大概两周前，巡逻队撞到了野猪，把野猪打伤，却让它跑了。这下就坏事了。从此以后，野猪就发狂啦，几乎每夜都来。上周，出现了严重的事件。霍姆家的小皮克夜里起来上厕所，就不见了，只留下了几摊上山的血迹。我们组织人力，上山搜寻，一无所获。前天午后，山姆他爸爸应该在掏地窖，野猪袭击了他，将他拖到池塘那边。村里人听到了动静，上前帮忙，野猪才跑了。山姆他爸爸可惜啦，没挺过来，当夜就断气了。不瞒您说，山上有几处古时候留下的禁地，说是什么‘恶魔巢穴’。出这个事情以后，危言纷纷，搞得人心惶惶。有人说这是什么恶魔入侵，野猪是恶魔的帮凶养宠，捉人上山是奉献给恶魔的。还有人说野猪就是恶魔，喜欢食人精血，待到长成人型，全村都将有灭顶之灾。我看如此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实在没办法，只有到镇上报告。镇长老爷却说，他抽不出人力管这种事儿。这不，只有麻烦您们来处理这个灾星，息事宁人，还小村一个清净。”

布皱着眉头道：“这样说来，事情或许挺严重的。这些年灾异屡现，听说南边的乔林受灾特别严重。您听到这样的消息么？”

“我也听说一些。传言他们镇上有特别厉害的恶魔出现，被杀掉的人会变成吸血蝙蝠，老有人失踪。听说，那个恶魔还会蛊惑人心。不少人变得不死不活的，非常凶残，见到人就杀。府厅可能怕事情闹大，影响不好，一直在封锁消息。我也只是私下听人说的，或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的。”

“这事谁不知道？也许，发狂的野猪跟乔林这个事件有关呢。”

“不会的，隔着大几十里路呢。我们这边一直很好啊。再说，恶魔这东西，我活了快四十年了，只在故事书里见过。说心里话，我是不大信的。”

“您说得对，眼见为实。不管怎么说，这野猪，嗯，您再想想，真的没有其它不正常的事件么？”

“其它没有，都是野猪给闹腾的。您不用担心，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了，酬劳好说的，”亚当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有件事---”

“有话请直说。”

“那我就不忌讳啦。我刚才说，山姆他爸爸不是给野猪咬死了？山姆会拉弓射箭，也算是村里的一把好手，不过才刚刚十三岁，气力上犹嫌不足。今儿一大早，他偷偷一个人上山去了，定是去找野猪给他爸爸报仇，到现在也没回来。我想请您，如果上山看见他，务必带他回来，他妈妈不能再失去他了。”

“没问题，我知道了。”

亚当抚掌道：“那就太感谢您了!”站起身来，“天色已经晚了，夜里的山路十分凶险，您朋友跟山姆也定找好了过夜的地方，您明天一大早再上山吧。”

布应诺，亚当出去准备晚饭。布正坐着，看到门口有个小男孩在探头探脑，伸手招呼他进来。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年纪，蹩进门来，任由逗引，怎么也不肯说话，只是贴着门柱磨脚。亚当进来，说道：

“这是我的小儿子，叫苏兰特。”

布赞叹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亚当道：“别提了，调皮得很，”将两只装有食物的陶碗放在桌上，其中一只盛的是热腾腾的黍粑粑，另一个碗里是同样散着热气的碎豆稀饭，“偏鄙的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贵客，请您将就着吃吧。”

大家吃完饭，亚当陪同客人闲聊。苏兰特在旁磨蹭，跟客人熟稔起来，询问客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夜色渐深，亚当欲带客人往房间去休息。苏兰特主动请缨，拉领客人前去。客房本是一处堆放杂物的小房间，稍稍整理后，设好了一副简易的铺盖。待苏兰特被父亲强行拉走后，布关好门，将装备解脱下来，和衣而卧。山村的夜晚异常安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留意外面的动静。麻布垫子下的蒿草是新起的，躺在上面软蓬蓬的，很是舒服。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布被突起的尖叫声惊醒了。他跳起身，快速扎好弓囊背包，将匕首揣在手里，突出门来。寒气扑面，月朗星疏，整个山村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银光中。他没有欣赏雪夜美景的情致，瞅定声音是从村长卧室里发出来的，也不打招呼，猛踹一脚，将并不坚实的木门蹬开，只见黑漆漆的房屋一角已被破开一个大洞，突突兀兀，十分显眼。村长亚当点亮了灯烛，急道：“苏兰特给野猪抓走啦！”村长夫人怀里抱着两个吓哭的孩子，瑟瑟颤抖，满脸绝望。布也不吱声，钻出破洞，俯身寻望。雪地上野猪离去的足迹清晰可见。他插好匕首，将弓箭措在手里，循着足迹，躬身趁行。拐过一处村外山岩，他赫然看到一个大如小牛犊的黑色物体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蠕动，又惊又喜，更不思索，搭箭拉满弓弦。随着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弓箭飞速射出。那庞然大物震动了一下，哼鸣了一声。布知道射中了目标，也确定那是野猪无疑，张弓搭箭，欲再补射。那野猪既不逃遁，也不倒下，而是缓缓地转过了身。布看清野猪嘴里叼着人，弓箭竟是不敢再射出去了。另有奇异的地方，便是畜生的两只眼睛非同寻常，闪动着诡异的红色微光，似能吸引人的魂魄一般。布一时怔忡呆立，连野猪舍下孩子，向他奔袭过来，也忘了立刻做出反应。只有短短两三秒的时间，野猪离他只有三四米的距离了。他如梦初醒，连忙拉紧弓弦，将弓箭射出去，正中野猪门面。不想野猪异常狂猛，毫无停顿，犹自向他冲撞过来。他心知势急，只道性命或要丢在这里。在这危急时刻，突然身后头顶的巨岩方向一个娇声道：“火焰！”话音刚落，一枝火箭划破夜空，奔射而来，正中野猪的脖颈。那畜生被射中了要害，跌倒在地，负痛鸣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不类野猪，反而像是一个人类孩子在嘶声叫喊。转眼间，那畜生又身中两箭，翻身起来，扭身奔逸而去。令人发碜的惨叫声随之渐渐远去，布不能从惊愕中回过神，懵懵然抬头看去，只见莹莹月光下，一个面庞清秀冷峻的女孩子搭着弓箭，站在岩石顶上，冷声道：

“这下，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