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话 决心（2/2）

“这个声音是——”

白林几乎是用跳跃的动作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明明对方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恶意，白林却取出了木刀保护自己，因为在他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立刻知道对方是谁了——

召唤师段名义召唤的assassin【影武者】进行了灵基连接而召唤出的assassin【战场原黑仪】。

因为是用影武者的灵基连接召唤的，所以她的外表和性格是战场原黑仪，内在的精神和灵魂却是曾经的影武者千代。说简单点就是给当时死去的影武者换了一个新身体和新灵基，还有全新的技能组和宝具。

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白林现在和她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都在清除“市内垃圾”。

想到这里，白林的表情又变得阴沉许多。

影武者她，不，战场原她确实是在协助ai清除霍比的那帮非法势力，被ai的子弹摧毁了魔力回路的那些人都是被她补刀杀死的。白林难得与她意见一致，想要和她一样清除这些非法召唤师，可结果却杀了上百个自己人，甚至还有不少曾经崇拜自己、一路努力走到现在的剑制队召唤师，白林亲手葬送了他们的努力，毁了他们的憧憬。

“不要露出那么一副‘我是罪人’的可怜虫表情，你装得再可怜我也不会同情你的，如果要我给你补上几刀倒是可以帮忙哦，蟑螂。”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坐在了白林刚才躺着的那张长椅上了。

她还用手拍一拍身边的空位：

“不坐吗？你终于承认你是不配和其他任何人平起平坐的垃圾了吗？因为我的错，让白林你察觉到自己是多么卑微，都是我的责任啊。”

“你……你是来这里干嘛的？”

“休息而已。”

“休息？”

“好奇心就像蟑螂一样，随意打听不想被人触及的秘密，让人郁闷到不行，伤脑筋的恶心虫子。”

“行吧行吧，我这就坐下来，别说了。”

“别坐那么远，我这边可是还有很多空位，就不打算靠近点吗？我也只是想说说话而已，动手动脚什么、为master报仇什么的才没考虑过……看来是我太轻率了，期待你能长点胆量，原来你是个连夜晚出门散步的女高中生都害怕的怂包而已。”

“（把身体挪到战场原身边）什么女高中生啊，你的本质是忍者才对吧？”

“那白林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什……”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是问你要回哪一边？先说好，我不打算干涉你的决定，因为不管你选择哪边都只会让我失望，而且我的master已经死了，你也已经不是剑制队的领袖了，我更没理由再和你扯上瓜葛，就当我是一个可以倾听诉苦的路人吧，可怜的小狗。”

“从蟑螂升格到小狗，看来我的地位上升了……话说回来，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做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说起来简单，像你这种完全无关的人，肯定会觉得我是在考虑多余的问题。这种情况下不只是在问‘真和假哪个重要’，如果我现在选择继续留在ruler那边，就和当初的龙代他们一样，只是因为ruler可以提供更舒适、更安全的生活，就可以背叛学姐这样的恩人，我这也算是和他们一样吧……我现在就是为了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女人，在犹豫要不要背叛真心对我好的狂三她们，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杀了太多同伴才会觉得不能回去了吧，要是我现在回到狂三那边也不能把滥杀无辜的事实给一笔勾销。这种关乎罪恶感和恋爱的题目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真的是烦透了呢，如果……能有人帮我作答该多好。”

啪！

白林没料到，战场原没有给出确切的建议或回答，使用手刀劈中了白林的眼睛。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战场原再撩起右腿，一记回旋踢把白林踢倒下去，后脑砸在了椅子上，他又躺回到椅板上去了。可能是因为战场原的筋力值相比原本的【影武者】弱小太多了，这一脚连木制的椅子都没有踢坏，但是更加轻盈的身体提供了更快的速度，手脚攻击抽在人脸上还是相当痛的。

“等下等下！这是干……”

白林刚睁开眼睛，他的前额被战场原一脚踩住了。

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因为战场原把两个东西塞进了白林的嘴里，他吐不出一个字。

左手拿着订书机，右手拿着裁纸刀，分别抵着白林的口腔内侧，只要一用力，订书机就会咬穿脸颊，裁纸刀会把脸割开一半。如果她还熟知暗杀技巧，再一用力就可以把白林的人头扯下来。

战场原的眼神变得十分蔑视，就像是盯着蚊虫的眼神，可她眼前无疑只有白林一人，看来白林在她眼中的地位又下跌了。

“白林，你这种生物的头盖骨里会有大脑，真的如同奇迹一般。我真的很失望，我一直以为被master精心照顾的你能重整雄风，就算没法重新当上领导者，起码还能是个不错的人，果然还是太高估你了，现在的你连这种只能靠自己决定的选择都要交给别人，不就是想逃避责任、再毫无愧疚地继续过日罢了。连自己的人生都不敢去碰，你是有多无能？”

有一瞬间，战场原的眼神又出现了只属于杀人刺客的那种冷厉，让白林重新回想起了，第一次与她相见时被踩在脚下的那个晚上。

白林预感告诉他，战场原真的会动手杀了他。

就在白林这么想的时候，战场原的眼神又恢复了平静，把两个文具杀器从白林的嘴里抽出来。

她揪起了白林的衣领，又摇摇头把他丢回到地上，什么也没做，就转身离开了。

白林在地上躺了很久，具体时间大概十秒不到，可是在他的主观意识上仿佛过去了几个小时。

“自己的人生……都不敢去碰……”

他这样喃喃自语。

战场原刚才说的那些话，虽然很短，但确实戳到了白林的内心。如果段名义还在，他一定也会说一样的话，只不过他肯定会甩上几招用来教育的拳击，把白林打得站不起来。

呵，真傻，居然被叛徒（段名义）和他的部下（战场原黑仪）给教育了。

可是说的也没错，应该选择同伴重返战线，还是应该选择这段扭曲的恋情，这种事情只有白林自己有选择权，但如果把选择权交给其他人的话，和刚才说的一样，只是“不想对任何人负责任，却还想问心无愧地过上好日子”这种恶心想法罢了。两边的生活都是白林想要的，无论选哪边他都可以满意，但是对于没有被选择的另一边，他一定会愧疚一辈子，何况他错杀了上百个反抗军同伴，这件事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容易决定的，那么，只要不是由他自己做出选择，就可以安心理得地继续今后的生活，因为由其他人代替做出的选择都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

是啊，多么让人恶心的想法。

同伴和恋爱，这两种都是人生中不可取代的，无论哪边都很重要。

一边是不算顶尖的同伴，但是她们愿意同生死共患难，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和白林共同进退，对手是七人众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一边是黑暗中强行诞生的恋情，但对方对白林也是真心的，无论白林拒绝多少次都会再缠上来，是如火一般真挚而又灼烫的真爱。

可要是换一种说法，白林在没有阳光的封闭箱子里接受了萤火虫的光芒，而撬开箱子的人们正是过去的同伴们。应该回到箱子外，还是回去箱子里面，结果显而易见。

也许白林还是心存软弱，但他已经决定了。

白林慢慢坐起来，有个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是一个矩形的钱包，看上去很普通的量产货。一个钱包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白林身上，大概就是在战场原揪住衣领的那个时候放上去的。

白林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张卡片——

未使用的全新英雄卡；

【强袭自由】英雄卡；

【高斯光剑】永恒神器装备卡。

还有白林的原配手机也在这里，电量满格。

除了那张未确认英雄卡，基本都是白林弄丢的东西，看来这段时间一直被什么人保管着，或者说是战场原从敌人那里偷回来的。不管怎么样，现在又回到白林手上了。

早就该想到的，战场原从以前就在协助ai杀死那些非法召唤师，才不可能是为了维护城市安宁，而是为了替段名义和白林攻击霍比，因为她知道霍比迟早会来找他们报仇，但她没能力战胜身为组织首脑的霍比，所以她就尽己所能地削弱霍比的势力。从一开始，战场原就是站在白林这边的同伴。

除此之外钱包里还有一些小东西，就暂时不提了。

白林把包塞进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走向“回家”的路。

这时候，战场原又回来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林的身后，就像个路过的陌生人一样背对着白林说：

“哎呀，我的钱包好像不见了呢，你有看见吗？”

“有，不过既然掉在我手上，那就是我的咯。”

“呵，你还有欺负女孩子的癖好？真是个糟糕的人呢。”

“说我是人，而不是狗或虫子，这不挺好的吗？assassin，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从一开始就说了‘ruler那边’，也就表示从一开始你就已经没有把他们当作身边的同伴了，你早就做出了选择，只是你自己不承认，想找人帮忙否定而已。”

“是吗……早就有结果了却不告诉我，你真坏哟。”

“那白林你拿着我的钱包想去做什么呢？”

“去前面的贩卖机那边买一瓶快乐水，顺便……去做个了断。”

“祝你好运。”

两人始终没有回头，背对着走向各自的路。

白林身上的淤青和血迹依然还在，可是他的背影看上去英气蓬勃。

白林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抬起头望向遥远的星空，灿烂的星河真是漂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