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话 正义的伙伴（1/2）

“知道我为什么要耗费那么多的魔力做这种事吗？”

埃弥亚指着远处的巨大围墙。

白林可以确定，为了建造这些墙壁肯定消耗了极高的魔力量。使用者可以选择输出自己的也可以选择输出神器的魔力，神器本身就像一个储存魔力的蓄电池，它的基础魔力储存量是极大的，可是就算埃弥亚手上那件神器早就被ruler强化过，要施展出如此夸张又有些浪费的魔术，应该也不会剩下太多的魔力可用。

“看来你不知道呢，对于任何问题你从来不会思考这么久，要么是不能说，要么是不知道。”

“呼，被你说中了。”

“因为‘天壤队’的那些家伙们已经在外面了，等他们解决了那帮亚从者，大概就会杀进来把我们这些叛徒全给治了吧。‘天壤队’的那帮人都是怪物啊，我不知道能撑多久，反正ruler给我分配的支援基本上已经完了。至少，在被抓起来之前，我还得完成我该做的事才行啊。”

“你是打算做一个没有外人的场地？”

“算是吧，虽然那确实是我的根本目的，不过我还是打算在这里实验一些……某个我一直想试试的事情。你知道【固有结界】吗？”

“当然知道，就是把【心像世界】搬到现实来用，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等下！难不成你是打算……？！”

“没错！果然只要让你身处在可能会死的战斗里面，你就会变成一个天才啊！队长大人！为了制造出适合我而且对我有利的隔绝空间，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固有结界】这种东西，但是我没有啊！所以，我打算用这些力量，去模仿一个【固有结界】！”

啪！

埃弥亚又打了一次响指，每次他做出这个动作都是为了把魔力引导至外界，释放技能才需要做的动作，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人心慌。

接着，被冰层覆盖的地方，道路上，墙壁上，甚至是冰之围墙上，冒出了许多细长的东西。咋看之下会以为那些只是当作障碍物的冰刺罢了，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可是拥有高等级视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次变动的恐怖之处——长出来的这些东西才不是普通的冰刺，每一根锋利的长物都是不同样式的冰制刀剑！

白林很快就明白了——

不只是利用caster职阶的职阶技能【道具做成】成功模仿了【魔术投影】，而且还打算用第二职阶技能【阵地做成】配上庞大的魔力来模仿【固有结界】？！

而且仔细观察这个仿制的【固有结界】，虽然只是模仿的赝品，但是却发现了三个很明显的特征——

被冰霜覆盖的战争之城。

刀剑遍布的奇异景观。

只存在于心中的固有结界。

——这不就和黑影的内心结界是类似的东西吗？！

也许埃弥亚没法施展某些毁灭性的大魔术，没法制造某些原理简单的魔力生命体，没法拿出一发逆转的逆天宝具，但是白林不得不承认，在实战方面埃弥亚他是caster当中的天才！

也许，埃弥亚能做到这一步主要是因为他对曾经那位救世主的过度憧憬和过度期待，但根本上而言他依靠的东西还是自己的才能，这份才能是白林至今所见的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白林差点就脱口说出“天才”这两个字了，为了不让埃弥亚察觉到白林心里隐隐存在的畏惧，只能接着上了。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埃弥亚好像看穿了白林正在烦恼的一件事情，提高音量大声喊道：

“你的刀子还留在那里啊（水箱上），如果你缺刀子，那就从地上随便那几把来用啊！我可是早就给你造了几千把刀哦！不过都是冰做的，小心别把手冻伤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嗖！

谁知白林完全不领情，踏出一个箭步，就拿着一把紫色的光剑把埃弥亚脚下的地板劈成了两半，留下月牙形的切割焦痕。

这样的攻击在一开始就用过了，埃弥亚当然可以躲开。

“你一直拿着那两把木头做的玩具刀和我打，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个危险品呢。”

“要是你想不起来该多好啊！”

可能是因为从没有刻意练习过光剑的使用，所以相比木刀的使用要生疏很多，剑技的水平下降给埃弥亚创造了很多机会，但是光剑本身自带的绝对防御穿透力让他没有贸然行动，只是一直躲着白林的光剑斩。

其实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一个细节上的不同，埃弥亚利用他熟悉的冰面地形，动作灵活了许多，就好像真的得到了【固有结界】的属性加护一样。

嗡——

白林加大了光剑的魔力喷射，增加剑长和剑宽，柄在同时利用魔力喷射的推进力大幅提高了斩击速度。

向前一步，连挥两刀，发出了交叉的十字斩，埃弥亚刚展开的冰盾被轻松地切成几块。

但由于冰盾的视觉遮掩，直到冰盾的碎块消失，白林才看见，埃弥亚已经在盾后准备好了两手的冰制双剑，摆出了突刺攻击的动作。

从他的握剑姿势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打算同时攻击两个方向，白林现在只握着一把光剑，难以对两个方向的攻击进行同时防御，如果埃弥亚的手上只有一把剑那还好对付。白林现在对【魔术投影】的掌握还不够熟练，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瞬间生成足以抵挡另一剑的仿制武器。

闪避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是那样肯定会让白林处于被动的立场，白林还不会使用能够立刻反击的极限闪避招式。

可是这不代表白林想不出办法。

在埃弥亚的视角来看，白林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慌，但是现在又回到了原来的坚毅目光。根据埃弥亚对白林的实战解析，看得出来白林的手上没有假动作，他就打算这样举着一把光剑砍过来。

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就像预料的那样，白林用光剑的紫色光流吞噬了第一把冰剑，冰块制作的健身无法承受光剑的破坏力，在一瞬间就消失了，而另一把剑——

铛——

白林再次使用魔力喷射的推进力加快手部动作，变换握剑姿势，用剑柄挡住了第二把剑的攻击。但光是用剑柄还是不够的，白林没法稳稳地握住，光剑被冰剑的突刺攻击打飞出去了。

埃弥亚一直很谨慎，他知道白林一定有后招，一定不会这么愚蠢地把武器丢掉，可是白林现在真的这样做了，实在不懂白林到底有什么打算。埃弥亚也不想放过这一次的攻击机会，眼看手无寸铁的白林就在眼前，他剩下的选择无非只有两个——受死，或者转身捡回神器。

只要白林的脑子还正常，那么绝对会选择第二个。

神器和普通装备一样需要依靠使用者的意志才能随意收回和释放，如果是因为外力而脱手那就失去了控制，必须把它捡回来。

白林转身把神器捡回来的动作时间内，足够让埃弥亚挥出第三剑，和等死相比只是让他多活两秒而已。

然后白林就像他预料的那样，左脚向后挪出了一点，尽管白林他尽力地掩饰这个动作，但是埃弥亚已经把这全部都看在眼里。接下来白林做出的动作基本都可以预判出来了，埃弥亚闭着眼睛也能把他劈成两半。

还真没想到给他的最后一击会是如此简单。

不过简单地死去也好，反正就是要让他认清自己的弱小，如果有像上次那样的“英雄死法”收场，那对埃弥亚来说还不好办呢。

（嘛，就这样结束也好）

“你是不是在想‘就这样结束也好’呢？”

若不是因为这声音太过耳熟，埃弥亚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声跑到外面来了，看见眼前的一幕，不禁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握着冰剑的那只手腕被白林狠狠地抓住，才几秒的时间就留下了深红的勒痕。而在筋力上埃弥亚是略输于白林的，想要挣脱有些困难。

“喂，你不打算……”

“打算捡回那把剑？何必呢？我砍人用得着纠结于同一把剑？你不是很了解我的吗？”

“可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再用几次【魔术投影】的话，你的的精神力会……”

“我为什么要用那个？”

“可是……你的两把刀子都已经不在手上……”

“谁说我只有两把刀了？”

“诶……？”

因为多次的打断了埃弥亚的话，每一次都给出了让人意外的回答，他已经有些跟不上白林的脑回路了，以至于他现在除了忍受手腕上被掐着的微痛，脑子闪过了一片空白。

“你只是在虚张声势吧！”

埃弥亚还是奋力解脱了单手的束缚，挥出冰剑的同时从地上冒出了一大片冰刺，从脚下到光剑掉落的地方，整条路径上的一切全都被冰刺分成两半，而失去控制的光剑被打飞出去。

然而白林却完全没有在意被打飞的光剑，因为埃弥亚专注于认为白林一定会去捡回武器，所以锁定目标全都瞄准了掉落的光剑，白林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借此机会快速移动到了埃弥亚的左侧方——

将一张装备卡展开，变成了一把纯黑色的短剑，也就是白林初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捡到的那把武器——无名的黑剑。

“为什么……你连它的真名都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把它变回卡片的形态？！”

“世冰他们连神器都能修好，为什么不能把这么简单的武器变回一张卡片？”

“这……”

“看样子你潜入我们这边的程度也不是很深嘛~”

嘴上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然后一剑砍断了埃弥亚的另一把冰剑，用反光的漆黑剑锋指着埃弥亚的脖子，

“你输了哦。”

“……”

埃弥亚瞄了一眼刚才被砍断的冰剑，从这个距离和刚才的力度判断，白林想要砍断他的手也是可以做到的，或者说白林本来就应该砍断他的手而不是他的剑，这是在表示“我已经放你一马”的意思吗？

这还是第一次打从心底感到了挫败感。

是的，我输了。

埃弥亚在心里反复地对自己说这句话，可是——如果对手是白林，他绝对不会服从自己这么懦弱的想法！

“为什么……你能变强这么多？白林？”

“我不是说过我去补课了吗？”

“认真点给我回答！”

“你自己也清楚吧！你一直以来到底在坚持什么东西你看清楚啊！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可是活在过去，你的未来就永远不会来！”

“我没有！我只是在坚持我认为正确的东西！难道继承遗志就是活在过去吗？！我只是想继承那份曾经的正义！把所有人带出这个该死的游戏而已啊！”

“即便如此，你也没有看清现实！你之前说过我是因为没有信仰才能把现实看得再清楚不过，可是啊，以信仰而活的你，已经连现实都看不清了！已经不在的东西是不会回来的！不管是曾经的我，还是曾经的‘剑制队’！”

“你就这么肯定吗？！既然你能莫名其妙地复活一次，那只要你死了的话再来一次就好啊！”

“你压根就没听懂我的……”

“死吧！！！”

白林及时后退，刚才站着的位置上已经被十几把冰剑集火攻击了。

因为拉开距离的关系，埃弥亚获得了重新开战的机会，从地上拔起了两把长刃，朝远离白林的方向移动。只要做出这种要离开的样子肯定能让白林心急起来，让他做出错误的判断。

“喂！你这是打算逃走吗？！”

“激将法对我可不管用，别忘了我本来就是远攻系的caster。”

“不，我早就忘了。”

“如果刚才你砍的东西不是我的刀，如果你砍断的是我的手，那我想我会承认这次的失败，但是你没有，你对是否要取我性命的这件事犹豫了。我本来就是一定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你放弃了杀我的选项，那就把机会给我，我当然是选择杀了你，毕竟这是拯救所有人的大业。”

“一直拯救拯救的……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害死很多人了吗？！”

白林试图接近却总会被从天空中坠落的冰剑拦住去路。就算埃弥亚故意走得很慢，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很快就被拉开了。

埃弥亚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得到白林陷入窘况的可笑模样。被那种数量级的冰剑包围，而他的手上只有一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剑，他没法活着离开那片剑雨的。就算他被幸运女神眷顾，有本事活着出来，估计也要断条腿或缺只胳膊，总之不可能安然无恙。

退一万步来说，白林从那片冰剑密集的领域出来以后，必然不会剩下足以应付埃弥亚的力量，除了逃跑他做不了什么。

呵，之前他竟然还有心思分神去关注其他人的战况，明明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

本来埃弥亚的脑子里这么想，然后接下来的一秒内他的表情逐渐从自信和不屑转变成了震惊和不安——

砰！

埃弥亚非常狼狈地翻滚着，第三次躲过了劈裂大地的一斩。如果不是无意中发现身后冒出了阴影，埃弥亚可就要挨下这一刀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偷袭失败的白林倒是没有显露出太大的情绪变化：

“哎呀，果然从背后干掉你是不可能的啊。”

“你、你到底……你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

“看来你对刚才那招还挺有信心的啊，不过我要是说我早就被几十万把真刀子追杀过你会信吗？不管是精度、力度都比你高太多太多了。那家伙陪我训练的时候没留太多情面，要是被戳中一下我会粉身碎骨的，嘛，在那种地方粉身碎骨好像不会出什么问题，总之我想我再也不会被从天而降的招式给打中了。”

“怎么会……突破了那种级别的攻击然后一瞬间就到我背后了？！你到底是经过了什么样的训练才能变得这么强？！而且你一直说的陪你训练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好啦好啦，你已经说我很强说了很多次，你自己都觉得我很强那就请你乖乖地认输好吗？只要你愿意回来而且答应不再做这些事，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我现在真的没多少时间陪你玩，我还要去帮其他人。”

“你刚才说……玩？！”

“哦天呐，你又要开始了。”

“我现在可是在为了所有人——”

“为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召唤师都能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不下五次了。但是你真觉得你做的这些是对的吗？你知道你到现在已经杀了多少人了吗？嘴上说是为了正义，说那是为了正义的必要牺牲，但是你的正义又救了多少人？”

“只要付出那一点牺牲，剩下不计其数的人都能活下去啊！只要舍弃这些少数，让剩下的人全部活下去，这不是最简单也是最划算的吗？！”

“你够了没有？！！！！”

“……”

“什么正义，什么必要牺牲，你一直在说这些空话，难道你真的没有意识到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就只是杀人而已吗？！只要是你拿别人的命换来的东西，不管你打算做多伟大的事情，都称不上是正义！和滥杀无辜的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你只是没有看见结果而已！历史上有多少伟大的发明家被嘲讽是异想天开的疯子？！但是他们最后都成功了！我在做的不过是一样的事！等我唤来了曾经的你，打败ruler拯救了所有人以后你就会理解我的苦心！是啊，我为什么要和现在的你说这些？你不过是个快死的人而已，你不过是连雏形都算不上的白林，你只是个占据了‘白林队长’的存在的残次品而已！如果是曾经的白林队长，想必会原谅你的无能吧，他就是那样善良又果断的人，但是我不会允许的！因为你的存在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希望！”

“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地步？！”

“我只是在抹杀一个错误的存在而已！执迷不悟的人是你吧！你真的明白你的存在给多少人带来了绝望吗？！而我就是鼓励了他们一起反抗这绝望的命运，我到底哪里有错？！消灭不该存在的东西，这不是正义吗？！应该好好反省的人是你啊！你到现在还不肯受死，就是把你的命和其他所有人的命都放在了同一个天平上，而你却选择了一文不值的你自己！到底谁才是邪恶，谁才是正义，是你没搞清楚啊！”

“你也是被某个人怂恿，不，鼓励的吗？”

“……”

就算埃弥亚那样指责白林，白林的表情也只是稍微皱眉，没有和他吵起来，反倒是问了一个题外的问题。

“你……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你也是被怂恿的那个人吗？因为你满嘴的话都很中二，就好像被什么人给洗脑了一样。”

“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内鬼，带领叛军的人也是我，你觉得除了我以外还有谁会做这些事？！如果我真的是被人给怂恿的，那又会是谁？谁会去怂恿一个被通缉的内鬼去搞这些事情？龙代吗？别扯了，他的脑子里都是肌肉。”

“那……如果说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内鬼呢？你只是在演戏？”

“你……”

“因为这一切真的是太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的，隐藏得那么好突然就自报身份然后开战，可能听上去很合理，就按我个人的感觉来说，还是有太多违和的地方了，只是我说不出来。大概……是因为你的动机吧。”

“动机？”

“你一直都强调必须杀了我来拯救所有人，那么……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你的动力又是什么？”

“活下去。”

“顺便杀几个落单的人？包括你们曾经很喜欢的前副队美甜在内？”

“那都是过去……”

“现在又拿过去当借口了呢，刚才不是说了要好好面对现实和过去的吗？不愿面对现实和过去的人到底是谁？我想答案已经很清楚了。真要说正义和邪恶，这个问题已经没必要再让我回答了吧？如果为了服从ruler而执行杀人的义务也算是心怀正义还能做出的行为，你那颗正义的心也不过是块玻璃做的装饰品，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