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云澧（1/2）

阳光渐冷，荒草丛生。

两道流光从天边呼啸而至，飘然落地，走在前边的中年汉子轻抿嘴唇，伸出蒲扇大手往前一指，说道：“前边就是云澧郡东方家族的遗址了，我们是走着过去呢？还是直接飞过去？”

月黑轻轻摇头，说道：“不急，慢慢走走，我想到处看看。”

中年汉子扯了扯嘴角，表示可以理解。

于是两人便开始了一番漫长的跋山涉水之旅，从云澧郡北方一路南下，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沿着那条名为澧江的大河一步一步顺流而下，在河水中游处的一处人工湖泊前，月黑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眼前暗红的湖水，半晌之后，缓缓开口道：“二十三年，血色未褪，百里之内，荒无人烟，漫山红叶，草木尽染，看来当年流的血还真不少。”

他说着，蹲下身子，用树枝刨开脚下潮湿松软的泥土，便有暗红色的液体从泥土深处缓缓渗出，一瞬间，让月黑的神色变得无比阴沉。

“跟灰月平原一样呢。”一直缄默不语的月灰从他肩头一跃而下，也跟着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点暗红色的腥臭液体，在指尖揉搓着，轻声道：“极阴之血，灾戮厄土，当年被杀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脱离此地，轮回转生，而是被圣尊以大手笔镇封在此地，化为地缚灵、恶鬼之流，所以才导致了此处阴气冗沉，煞血终年流淌。”

月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这样做有何意义？”

月灰也跟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月黑的眼睛，说道：“可以永远维持此地的风貌和阴煞怨气，用以孕育厉鬼，不过想想一般的厉鬼根本就无法对老爹你造成威胁，所以嘛……”

“所以压根就是用来恶心我的对吗？”月黑抽了抽嘴角，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思。

月灰点了点头，起身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抬头看了看苍白昏暗的天空，说道：“整个云澧郡都被一个庞大的结界所笼罩，这个结界的防御力不高，但六境之下无人可以打破——阳光会被结界过滤，阴气无法外散，三境以下的修士进来也只会有进无出，除此之外，暂时还没有发现别的功能。”

“我看到了。”月黑站起身，微眯着眼睛，目测了一下结界的强度，而后轻轻按住斩鬼刀刀柄，说道：“虽然没有六境，但我觉得把它砍爆完全不是问题。”

小丫头耸了耸肩，“因为你不是人。”

月黑抹了把脸，神色尴尬，“这话说得……没毛病，但是我很伤。”

“没关系，我也不是人。”月灰踮起脚尖，想要摸摸月黑的头表示一下慰问，结果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高完全够不着，于是轻轻一跳，整个人顺势挂在了月黑的脖子上。

“我没事，反正也没怎么把自己当人看。”月黑弯腰抱起月灰，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扭头看向一旁怔怔出神的湖山派掌门，颔首示意道：“走吧，直接去云澧城东方家族的旧址，我感觉到那边有很浓郁的阴煞之气，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王敬之用手指揉了揉鼻头，快步跟上了这对行为奇特的父女，瞪着铜铃大眼看着地平线上的腐朽巨城，神色复杂。

“月黑小兄弟，当年围攻东方世家，其实我们湖山派也有参与……”王敬之犹豫了一下，仍是硬着头皮解释道：“虽然湖山弟子不是进攻的主力，但终归还是杀了东方世家不少弟子……”

月黑点头，笑着看向这位担惊受怕的粗糙汉子，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不会对你们各家的弟子出手。”

中年男人伸手挠了挠头发，破天荒有些赧颜，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是怕你看过了云澧的惨状之后，突然反悔想要屠灭一界嘛。”

“确实，我很生气。”月黑悠然转身，一边倒退着行走，一边用抬起的手掌，轻轻敲了敲背上的漆黑棺材，说道：“但是你可以放心，有她在，我不会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