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陆沉篇·终章（三）枝头新绿，日月当空（2/2）

如果故事只是这样，那就真的是个很美好的故事了。

黑衣男子双手拢袖，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但最后，生死两隔的两位神袛在黄泉国反目成仇，彻底决裂，倒是和我们俩当初，如出一辙。”

“我们可没有反目成仇啊，老哥。”女子眨了眨眼睛，忽的牵起男人的手掌，拖着他“嘿咻”一声跳进了废墟中央的天坑之中，而后小跑着来到那处天地封绝的封印之前，兴致勃勃地指着那根垂直于地面的干枯树枝，提议道：“哥哥，就算是最后一次也好，我们来进行最后的创造吧。”

“好。”男人笑着点头。

于是，他用指甲划破手掌，将自己的血液浇灌在那根干枯的树枝之上，而白衣女子则弯下腰，从自己所剩不多的魂火里，轻轻摘下一缕，将之注入在那金色的血液里。

血液燃烧着，融入那根枯死的树枝当中，原本枯朽破败的树枝开始迅速生长、膨胀，抽出新芽、开枝散叶，最终直抵天宇，形成了一颗直径上百米的巨大古树。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那一眼望不到顶的茂盛巨树，天地之间，日月当空，半个太阳沉入地平线以下，半颗月亮浮现在地平线之上，日光与月光同时照耀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在两位造物主的脸上，投下了斑驳的树影。

月苍与月穹相对而立，一人站在夕阳沉没之西，一人站在皓月初升之东，他们平静地对视着，彼此眼中传递着谁也无法理解的东西。

他们一个是混沌，一个是虚空。

他们曾经共同诞生于混沌与虚空的交界之处，并且携手，在两界边缘，开辟出了一方新的天地。

那方天地，便是而今的苍穹万界。

黑衣黑发的俊美男子犹豫了一下，缓缓迈出两步，走到女子身前，低下头，轻声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数三声，三声之后，我们围着这颗世界之树背道绕行，在我们相遇的地方，我们将忘记彼此的身份，然后……结为夫妻？”

“好啊。”白衣女子掩嘴轻笑，双眼朦胧，喃喃道：“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可以让这个故事变成一个美丽的神话吧？”

“那好，你走左边，我走右边，我们对面见。”男人笑容和煦，令人心安。

“好的。”女子双手捏住衣角，羞赧一笑，轻轻点头。

“3。”

“2。”

“1。”

一男一女，一黑一白，背道而驰。

黑衣男子行走在昏暗的日光下，背对着身后那轮点点升起的寒月，缓缓行走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片刻之后，泪流满面。

那一天，在一片荒芜贫瘠的土地上，名为苍的造物主围绕着新生的世界之树，行走整整一晚上，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再见到，那个答应了要成为他妻子的女孩。

他失魂落魄地走着，踉踉跄跄，嚎啕大哭，无助得像是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他的眼泪滴落在废墟里，于是贫瘠的土壤里开出了和月光一样的花儿，摇曳着，不知不觉间，漫山遍野，一片银白，都是如雪般的月色。

黑衣黑发的男人停下脚步，用袖子抹了把脸，黯淡的赤金色瞳孔有些疲倦地注视着那环绕在周身的花海，怔怔出神，喃喃道：“呀，好一个绝美出尘的女子。”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

唯有月光，唯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