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纯白之殇（三）（2/2）

“额……这次好像真的要死了呢……”少女微合着仅剩的一只眼睛，左眼之上绽放的洁白蔷薇竟然也随之枯萎下来，花瓣片片凋零、脱落。

她无言地望着天空，澄澈的湛蓝眸子染上了灰色的阴霾，

“叮咚——”主神冰冷的声音响彻在中州队众人的脑海里：

“起始之星中州队第十五次轮回世界任务【刺杀·蔷薇魔女】已完成，存活人数：10人。代理主神【蛇夫座·编号10010】正在连接神殿，请求回收……连接成功，转送法阵已启动。”

“十分钟后开启强制传送，请各位成员做好善后工作。”

“传送倒计时：09：59。”

“已经无法挽回了吗？”张艾林抬起头，轻轻握住少女冰冷的手，喃喃道：“我早该发现的，为何在守护和杀戮之间我会优先选择杀戮？为何再见到你之后仍然没有改变战略的想法？为何明明知道你无意识中的手下留情仍然得寸进尺……我早该知道的啊……月黑兄弟。”

“队长……”无一阵亡的中州队众人围上前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在失去生机的少女身边坐下，久久无言。

“总觉得我们做错了呢。”圣骑士阮斌抹了把脸，身上厚重的盔甲在战斗中被剑气穿刺得破破烂烂，盔甲下的身体血肉模糊，看起来似乎受伤极重，但只有他本人才清楚的明白，那雨幕般的细密剑气其实杀意并不浓重，每一道剑气都精准地避开了要害。“在我们想方设法杀死她的时候，她却在处处手下留情。”

“……”马旺难得的沉默着，不言不语，袖管下的拳头死死握着，染血的指间流出暗红的血。

“回去吧，这次是我的失职，回去以后我决定辞去队长的职务，由阮斌接任……我想静静。”身材高瘦的中州队队长俯下身子，神色疲惫，想要伸手替少女合上那只半闭着的眼睛，却忽的停在了空中，低吼道：“主神！立即传送！全队强制回程！”

庞大的威压笼罩了整座城市，灰蒙蒙的天空蓦然阴沉下来，漆黑的云流在城市上空汇聚，那种末日降临般的压抑感充斥在众人心头，没有人质疑张艾林的命令，所有人都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待机中的中州队主神。

“这个世界的神明吗？为何有如此浓郁的诸世之暗的气息？这种东西……还能够称之为神吗？”孔洛洛抬起头，感受着那股庞大威压中隐晦的暴虐与阴暗，喃喃道：“月黑啊，就算是你，被世界之树的树枝吞噬了魂魄，也是不可能再复活了吧？”

她揉了揉眼睛，明明应该为自己的壮举高兴才对，可泪水似乎止不住地从眼角流淌而下，任她如何压抑，也只会越发汹涌、涕泪横流。

没来由的，她想起了曾经与第十种族始祖的一番谈话。

那个男人否认了她认知的一切，告诉了她那于众圣而言都要难以启齿的真相。

而今，她也成为了那难以启齿的一员。

苍白的光柱笼罩了中州队众人的身体，心神疲惫的战士们在光芒里逐渐消散，他们乘兴而来，失落而归，任务完成的代价，是留下了一具本不该躺在地上的少女的尸体。

荆棘巨树的废墟里，就在距离中州队众人不过百余米的断壁残垣中，有着黑白对称发色的少女挣扎着从砖瓦碎砾中坐起身子，满脸泪水，神色狰狞，当她绝望时，整个世界都将不再孕育希望。

无一例外的，整块大陆上所有的生灵都被这股庞大的威压镇压得跪伏在地，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那是神明的威严，她只是这么无声地坐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站着。包括灰月平原上尸山血海间的厮杀，两国的士兵跪伏在暗红潮湿的土地上，手指与膝盖上沾染着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同袍还是敌人的鲜血。

笼罩米斯兰蒂的庞大结界轰然破碎，晶莹的碎片如同雪花般洒落在死寂的城市之中，名为月灰的少女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缓缓地走到被她一手算计致死的少女身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摸了摸少女苍白的脸，轻声道：“和你长得真像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