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番·计（1/2）

在记忆里，母亲永远是待在家里的，她总能找些奇奇怪怪的事做，分明是部落最美的女人，里尼的夫人，但她永远没有在父亲的面前笑过。

她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时而温声细语，时而打骂尖叫，后来，慢慢的，我找到规律了：

父亲在时，她对我永远没有好脸色；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时，她才会成为我喜欢的母亲。

我依稀记得，母亲并不是这样的，年长的醪叔叔也告诉我，我是一个不能走动的孩子时，母亲是非常温柔的人，那个时候，我的大哥和三姐还在……

“我还有哥哥吗？”

那时的我感到很疑惑，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过自己有哥哥，父亲只告诉我，我有两个姐姐，两个献给了墨索大神的姐姐。

醪叔叔摇摇头，第一次回避了我的问题，小小的我转眼忘了，直到十岁那年，我和东、西玩耍时，趴在母亲的屋后面，听到母亲和父亲争吵。

或许，那并不算是争吵，只是母亲在发疯一样的拿东西摔打着父亲，而父亲站在那里，等着母亲打得没有力气了，骂得口干舌燥了，才把母亲扑倒在床上，撕扯母亲的衣服。

母亲骂父亲，不同于她之前边打父亲时，没有任何逻辑的骂，母亲在父亲的身下挣扎哭泣，带着奇怪调子的声音我听懂了。

母亲说：“罗克，我恶心你。”

我不懂，醪叔叔曾说父母非常恩爱，但我却听到母亲对父亲说，“我恶心你”。

后来，不久，母亲就怀孕了，我很开心，因为我要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我对东和西说，如果是个弟弟，我会教他削木矛，带他一起去狩猎野兽，让他娶晓狐部落的里尼；如果是个妹妹，我会给她摘最甜的果子，给她揉最漂亮的火狐皮裙，让她没有都开开心心的叫我哥哥……

然后，母亲打了我一巴掌。

东和西都被吓呆了，我也愣愣的看着脸色扭曲的母亲，她挺着大肚子，抓着我头发，把我扯到一个小土坡上--那是战士们埋野兽骨头的地方。

“跪下，给你哥哥姐姐磕头。”

我傻了，怀疑母亲是不是带错地方了，因为在旁边不远的小树林才是埋葬死去族人的地方。

然而，我没敢说，在母亲的瞪视下，磕了三个头，跪在地上。

母亲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双手搭在隆起的肚子上，发呆。

我被她看得发慌，不敢动，腿很快就麻了，母亲好不容易回神，却没有叫我起来，而是摸着我的发顶，回忆般的放空眼神。

“你大哥，和你一样十岁的时候，遇上了墨索大神下大水，水淹没了许多地方，很多族人都被大地女神接走了，为了墨索部落，你父亲把你七岁的二姐献给了墨索大神。”

“之后，墨索大神还是没有息怒，你父亲又献了你三岁的三姐，可是，还是没用……于是，你的大哥在这里，把自己的如肉一块块的割下，给了饥渴的族人，知道他自己变成骨架，一滴血都不剩，被族人舔干净了。”

我机灵灵打了个寒颤，然而母亲却“嘎嘎嘎”的笑了，边笑边哭，继续说：“献给墨索大神？如果我是墨索大神，我也不会接受那种祭品……”

“你二姐和三姐啊，是在这里，被你那父亲割了喉咙，放了血，然后破开脑子，把脑髓生吞了，心脏则是大祭司的，其他的，都给族人了，就连我，都分到了两个脚趾头。”

“之后啊，那些剩下的骨头渣子，才是给墨索大神的--他们把墨索大神看成什么了？那种东西，连咕噜兽都不吃！”

之后，母亲还告诉我，这次是旱灾，墨索部落东边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和我的大哥一样，献祭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