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二十三个孩子（1/2）

赵丰年刚从炕上坐起来，就看见齐锦堂端着个烟袋，止不住地唉声叹气。看见赵丰年爬起来了，齐锦堂动也没动，抬起脑袋哑着个嗓子道：“你醒啦？活动活动腿，看看还疼不？”

赵丰年按着自己的后腰，皱着眉毛点了点头：“嗯……腿肚子是没那么涨了，不过我这脸咋这么疼呢？来，你伸手扶我一把，我下地走走！”

你那两个脸蛋子都肿成发面馒头了，能不疼吗？

当然了，齐锦堂也就是把这话放在心里头寻思寻思，关于赵丰年的脸为啥疼，他压根都没敢接口。这老头一手把烟袋锅收到大褂里头，一手搀着赵丰年就往炕沿下边蹭：“把住了我啊，先慢慢走，别着急，疼了你就和我说啊！”

两脚一沾地，原本还皱着眉头龇牙咧嘴的赵丰年面色顿时一喜：“哎？哎你还真别说啊！有两下子啊师兄！现在我这两条腿除了有点发软，还真是一点都不疼了！”说得兴起，赵丰年还抬起腿照着空气踢了两脚，现在别说是走路，就是打架踢人恐怕都没什么负担了。

赵丰年这么一活动，差点没给齐锦堂带了个跟头，就听齐锦堂沉着个嗓子道：“你可别瞎嘚瑟了！现在你身子骨弱，腿上的新肉还没长好，要是一下子没弄好扭了骨头，我可真救不了你了！”

赵丰年连忙收起了腿，死死地抓住齐锦堂的胳膊：“行师兄，我全都听你的！你说，我现在是回炕上倒着啊，还是再下地走一会？”

齐锦堂叹了口气：“别在炕上倒着啦——你这腿刚好，得活动活动！走，我领你去院里转悠转悠！”

赵丰年醒来的时候，正赶在一天的下午两三点，庄上的人都下地干活去了，道上几乎看不见人。举目四望，就看见庄子上户户门窗紧锁，隔着三两家，就有一户挂着白幡，西风一起，吹得白幡在风里张牙舞爪。赵丰年自打让那腥戎给咬了，到今天为止，才是头一次出门。这样的情形，就是放在他山东老家都实属罕见，村里明明住着不少人，可是这个李庄给人一打眼的印象，甚至还不如一个人都走光了的鬼村。

萧条、破败、了无人气。

齐锦堂还在旁边止不住的叹气，赵丰年很自然地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李庄家家立白幡，兴许和齐锦堂发愁的事有关系。

但是话到嘴边又不好细问，赵丰年就只能再兜个圈子：“师兄，你咋还抽上烟了呢？”

齐锦堂又叹了口气：“我呀——我早先就是烟袋锅子不离手，这两年朝廷不景气，烟草钱也是个大开销，就给戒了。”

俩人说着话，一个民妇刚好从他俩房门前经过。瞥了齐锦堂一眼，赶紧像避瘟神一样地跑开了，招呼都没打一声。

赵丰年扯了扯嘴角：“哟呵！看见我们齐大神仙，连个招呼都不打，这败家老娘们！”

“神仙啥神仙啊！”齐锦堂的动静一下子抬高了八度，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算啥神仙啊？就是会手子鬼门十三针，这帮人从前是没见过啥正经大夫，我他娘的算个屁啊！”

自打从赵家堌碰见齐锦堂开始，赵丰年

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贬低自己的手艺，不禁也皱起了眉头：“咋了师兄，你那手鬼门十三针还咋的，我这病不就是你给治好的吗？这医术这能耐，谁要说你不是神仙，我赵丰年第一个不乐意！”

“来兄弟，你先坐，我还得再来一口！”齐锦堂说着话，把赵丰年扶到院里的一个木墩子上坐好，掏出怀里的烟袋锅子咂巴起来，“我齐老头子啊……我不是人啊！给你瞧病还不是重点，给这帮佃户显能耐才是我要干的事啊！跟你说心里话，我来了他们庄上，一打眼就不想走了。你瞅瞅这地方，老百姓不缺衣服不少粮，我还去啥关东啊，那条道太他娘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