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再下死人沟（1/2）

盘旋在死人沟顶上的白气原本已经淡了不少，谁料老赵家这爷俩刚走到沟子近前，就听见“嗷”的一声悲鸣，随后阴风乍起，沟子顶上瞬间像是铺了一层大雾，那层白气不知打什么时候，白得像是糊窗户用的米浆子，浓得直想往下边滴。

眼瞅着赵丰年的眼睛又开始发直，赵老拐抬起条瘸腿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这他娘的还没下沟子呢，又让那东西给迷住了？”

赵丰年让他爹踹得一哆嗦，惊慌失措地瞥了眼沟子底，转手就把兜里的火铳子塞到了赵老拐手里：“拉倒吧爹……这枪还是别放俺身上了，方才俺又看见沟子里的死人往咱们跟前爬，别等到时候下了沟子，没等让那东西给祸害死，俺先开枪把你给崩了！”

“能耐的你！”赵老拐看了眼那杆火铳子，也不伸手，把年子扔在那，一瘸一拐地下了沟子，“这枪杀过人见过红，留在你手里边还能挡挡煞，搁老子手里啊……没用！”

赵丰年眼见他爹越走越远，紧跑了两步追了上去，刚要开口，就让赵老拐一巴掌捂住了嘴。

“到这先站下，不准出声，知道不？”见到年子错愕地点了点头，赵老拐这才继续道，“先给你把话说在头咯，要真是遇着了鬼，你开枪也治不了它。这枪放在你手里边，比搁在老子手里好使，你数好了里头的子弹，打一枪少一个子，心里头有点数，这是救命用的！”

赵丰年瞅瞅他爹，又瞅瞅自己手里的火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又把目光落在了死人沟上头，抬手指了指沟子上的白气，又指了指自己，意思：“就我这点能耐，进了沟子能有啥用？”

赵老拐冲着他摆了摆手：“一会老子先下沟子找两样趁手的家伙事，你不用管俺，憋着一口气先往沟子里头走。等走到那团子白气正下头，就大声喊‘西北悬弓射苍狼，镇星守在心尖上。烦请将军引明路，他日定将忠骨葬’，这是帮你喊大将军附体呢，给老子有多大声喊多大声。喊完了以后，也别管看见了什么，方才你怎么下的沟子，就怎么往回跑，能跑多快跑多快，听明白没？”

赵丰年想都不想，又一点头，赵老拐面色一喜：“俺方才叨咕的口诀，你也都记明白了？”

要不是怕随便开口漏了阳气，赵丰年真要一句话给他爹呛回去了：“这他娘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俺咋敢不懂装懂呢！”

赵老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道了句：“齐了！”转身就下了沟子，赵丰年自然也不敢怠慢，就在他爹身后没两步的地方跟着。

说起来这死人沟倒是真他娘的邪门！

一脚踏进沟子里，他爹就瞬间没了影。四面八方尽是望不见头的白雾，耳朵边上时不时地还能听见有人叹气。

“唉！”

那动静里头有女人，有小孩，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清楚，就活似没

了奔头，一家老小专门跑到这等死一样。无奈现在这沟子里头除了白就是白，压根也找不着叹气的人在哪。更何况，谁能知道这叹气的究竟是不是个人？

“唉——”

赵丰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沟子深处摸，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握住了兜里的枪把子。现在谁都吃不准眼前看到的，耳朵边听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真事。后脖颈子一阵阵地发凉，就像有个鬼趴在身上，一个劲地冲着他吹气。赵丰年一手握着兜里的枪把子，心里边早就骂开了娘：“这他奶奶的鬼东西，变着法地吓唬你爷爷！你等着爷爷抬了宝，一把火炼了你们这帮狗娘养的！”

眼瞅着自己憋的这口气要到了头，赵丰年也正好走到了地方，当下深吸一大口气，扯着脖子道：“西北悬弓射苍狼，镇星守在心尖上。烦请将军引明路，他日定将忠骨葬！”

赵丰年这头话音刚落，平地骤起一股妖风，差点没把他就地顶个跟头。就在他坐在地上刚准备骂娘的当口，就听着耳边健马长嘶，金鼓铮鸣，只等他再抬眼一瞧，一匹眼冒青芒的乌骓马，赫然打着响鼻停在他面前。

马上之人身披重甲手执尖刀，足有十尺那么高。眼下赵丰年甚至能看清看这人手上的刀锋生满了青色的锈蚀，身上的甲胄也破破烂烂不成个样子，可偏偏看不清这人的脸。

就听马上的将军嗡声道：“何人唤我！”

万幸这赵丰年早先听过戏班子的几出京剧，知道这鬼将是在找正主呢，这会赶忙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颤声道：“俺……俺叫你出来的！”

马上的鬼将一愣，转而竟抬起了手中的佩刀：“你是何人，唤吾出征，可有天子兵符？”

兵符？兵符是什么玩意？老头子教我这口诀的时候，咋从来没提过还有兵符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