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能种辨别球（1/2）

他周围的同僚们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看样子并没有察觉到哪怕一丝不妥。

“根据《第1513号律令》相关条款，3784年8月29日起，我们将进行一次全面的人口普查与能值登记。每个街区的流浪汉、乞丐等，将会获得身份虹膜卡、二十三区正式公民证以及免费的经济宿舍。经过彻夜协商，我们达成共识：最高议会将为你们提供基础公民教育、基本能学课堂和一份不愁温饱的工作！我们希望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能有幸福的生活和真正的、靠自己双手吃饭的能力！”

特什奥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个微笑的形状。关瞻可以想象他身前镁光灯闪烁的盛况。

“以及，在此恭贺获得3782年世界能学终生成就奖的默尔·凯教授被顶尖学府——”特什奥特地停顿了一下，“——廷堡公学特别聘用！他将成为我们最好的学子们的良师益友。默尔·凯教授的学说著论也将正式编入教材……”

电视台默契地给出了一张默尔教授的大头照。光亮饱满的寿星额头、下垮的眼睛、匹诺曹鼻子、大得不正常的嘴巴……

又是一只隐藏在人类皮囊下的怪异物种。

“……《不同能的识别与优劣》。”特什奥故作幽默地一笑，接过秘书递来的精装大部头——镜头配合地给了个局部特写，“廷堡公学的同学们，别忘记在开学之前下单这本教材！我——”

关瞻下意识地关了电视，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客厅的那具残尸熏得他想吐。

光屏闪了一下，竟连着跳出两条聊天消息。

“鉴于最新国家安全需要，请所有之前请长假或是休学的学生于8月31日前视个人情况办理临时或长期手续，回到学校参与开学典礼，参加新的分班测试。”

“关瞻同学：经查询确认，您的半年休学期限已到，请于8月30日直接前往廷堡公学报到。”

关瞻自然没有磨叽太久。行李箱还留在帕克探长那里，因此他只是顺手拾了几件衣服，犹豫半晌，将变异康乃馨放在那堆腐臭的烂肉上。

吃饱喝足之后的它显然变得更加有攻击性：灰色的尖牙对着关瞻，发出细小瘆人的摩擦声。

“你确实不简单。”关瞻冷冷地评价，套上一副厨房找来的烘焙厚手套。

他用力扭住这朵强有力的枝干，用胶带将它里三层外三层地缠住，扔进大衣口袋。

灰冷的天气和廷堡公学古旧庄严的建筑异常相配。

这所古老的学校建成于400年前，占地面积极大。巴洛克式的老旧外壳、考究但粗糙的石铺路面让这里看上去像一座古雅的小镇。

在快要压下来的云层的衬托下，这种古朴而厚重的气质更明显了。

几个学生从关瞻身边走过。

“嘿，你听说了吗？那个荒谬派说要给流浪汉安排工作呢。”

另一人语气嘲讽：“说得轻松。现在人这么多，失业率都还没解决，哪里来的那么多工作岗位啊……哟，关瞻啊！”

关瞻认出他来了，礼貌地笑笑。

“病好了没？”那人问他，一头黑发配上那双上挑的轻浮眼睛，活像一只狐狸。他的语气带着那么点儿敌对讽刺的意思，关瞻不着声色地保持了距离。

“早就好了。”他说，“好久不见。”

“欢迎回归二年级。”白悦光扬起下巴，主动伸出手来：“希望你这学期能好好动动脑子。别再做出什么垃圾玩意儿，丢我们班级的脸。”

关瞻拒绝了他的示好，拖着箱子往寝室的方向走。

寝室——这里是目前唯一让他觉得稍微安全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