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形（2/2）

“不过我以前头发也很好啊，我有一个朋友她家的公司是专门生产洗发乳的，我还为他们打过广告呢。”

“哟，你小子可真行啊！下次给我捎点用用呗。”

“那是！”

“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秃子会对你羡慕嫉妒恨哪。”河伯趁着喧嚣的风放大了声音，看着他满头的秀发和曼妙的身姿，“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会对你羡慕嫉妒恨……”他把电筒照在他的脸上，“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会被你迷惑。”

他先是有些得意地点头，听到后面就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这家伙，肯定是发情了。吾桐嫌弃地瞅了一眼，提防着拉开了距离，男孩子出门在外，真的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

“喂！”

“小子，好好照你的路！”吾桐眯着眼睛对这不正经的家伙吼道，谁知他竟然把手电给关了。

“怕啥，就算不用也能看得清。”

一瞬间周围像是融为一体似的，全是昏沉深邃的墨色的白，吾桐只感觉到茫然和渺小，厚重的冷空气瞬间让人难受。

“快打开电筒！你不怕鬼打墙吗？”他有些不耐烦和唬人地对河伯说到，“要是真的突然迷路了怎么办？”

“哈哈，原来你怕鬼啊！”

“鬼来咯！”

他又打开电筒，照着自己的脸挤眉弄眼的，吾桐看他，他反而却像是被吓到似的哆嗦了一下，差点叫出声来，连忙移开视线，摆正电筒乖乖地照着积雪遍地的路。他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时候吾桐看他的眼睛闪着幽幽的蓝光，透露着野兽的欲望和恶魔的愤怒。

他哼出手机里的小曲，以掩盖一时的恐惧。

那时吾桐虽然和他聊得很开怀，但脑子里全是恩洛，对于陈河伯的取闹和心态确实不在意，倒是不觉得烦心，反而有些依赖，庆幸，只是一时的忽略而已。

他刻意地把手搭在陈河伯的肩膀上，“我还是我，不是吗？”他能敏锐地嗅到河伯之于他的陌生感，“怎么样？我的眼睛很酷吧？”他蓝色的瞳孔依然泛着幽光，“老实说，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说呢，我的眼睛虽然天生是蓝色的，但却有很少人知道它会反光。”

他故意转着眼珠，蓝色的幽光时起时灭，像只跳动的野兽，任人也不可控。

见河伯一直看着他沉默，他自嘲到:“什么都是最近才频频显现的，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鬼？或者是我染上病毒身体变异？又或者是我即将被选为世界的救世主的征兆？……”

那时陈河伯是有些被吓到了，并不是吾桐的样子有多可怕，而是在他的眼里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视觉反射和理解范围。对于这种颇有些灵异的事，说不出所以然他也不能用一句劳资愿意，爱咋咋地来敷衍了。

听着吾桐温柔的声音一本正经，天马行空地胡说八道，看着他尚且天真的样子，陈河伯倒是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是四年前的某一天了，本该平静的小村被一场不属于这里的繁重而浩荡的葬礼打破，尚且年幼的他跟在爷爷奶奶的后面，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姥姥便在此住下了，而他也在每年的寒暑假不远万里地从北边最繁华的大城市里赶来，来时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探望父母的坟墓。

陈河伯知道吾桐家很有钱，因为无论从吃穿住行，还有他那出众的外貌和气质都跟他们这种乡下的野孩子不同，但他从来没有羡慕过他，反而还多了几分怜爱之情，当然两人从认识到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是缘分吧。对，是缘分。

“如果……如果你是个女孩子的话……”

陈河伯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望着远处欲然欲灭的灯火，支支吾吾地说到，欲言又止的样子难免有些笨拙。

吾桐听出了点意思，便将就活跃了气氛，“讨厌！人家本来就是个女孩子嘛！”他故意搔首弄姿，声音还娇滴滴的，一边媚笑着用手指卷着头发，这一出可算是差点让陈河伯晕了过去，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魂像是出了窍似的。

他想告诉他，他有个危险的想法。

吾桐却走上前去一手搭着他肩膀，“走啦！要我真的变成女生的话，第一个让你爽！咋样，够意思吧？”

两人都忍不住开怀大笑，肩并肩地走在路上，旅程充满着青葱少年激情满满的欢快。

远处灯火渐变，近处夜静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