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山鬼（1/2）

每一座山虽然都不同，但是也有相同的地方。常年行走于山涧，如何找到某种野兽，白约有自己的方法。向哈蒙问路，只不过先确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像沿着兽径走，是绝对找不到山鬼的。人类走出自己的道路，是方便行走，野兽也是一样的，为了更节省体力。兽径就是方便野兽奔跑的，什么情况下，野兽希望自己能够跑得更快，更方便，不至于撞到树上？逃跑的时候。

除非山鬼正好在追捕猎物，而那头野兽正好逃到兽径上，不然，想沿着兽径找到山鬼，不大可能。透过树叶洒落的月光越来越稀疏，如果一个经常躺在树下睡觉的人，会发现，阳光斜照的时候，穿过叶片落在地上的光斑比起太阳在正中央的时候，穿过叶片缝隙的阳光要多。这也说明了，月亮缓缓地向苍穹的中央移动。

从很多文章都可以看出，山鬼是夜行动物，举个例子，那几篇关于山鬼掳人的文章，都指出是夜半失踪。今天见到人，一晚上过去了，第二天就失踪了。山鬼是活跃在黑夜中的野兽，这对猎人非常不利，聪明的猎人不会在夜晚上山，除非迫不得已，必须在黑暗猎杀一个凶猛的野兽。

兰令君的千金是在踏青的时候被山鬼袭击的，应该是在白天，没人会在夜晚的时候上山踏青。若以山鬼的习性来说，这倒是怪事。嗯，中州人举行祭祀典礼时，都是在白天进行的，想必棘人也是如此。因此，棘人少女被进献出去，也会发生在早上，所以养成了这个习惯？即便是山鬼按耐不住，离开领地出来掳掠妇女，也应当是选择就在山脚的棘人村子荡下村，怎得好端端地跑到另一边去呢？

荡下村有一个令山鬼忌惮的人在那里，所以它不敢去那里放肆？山鬼虽然生性凶残，但是智商不低，又不是食火兽那种与死亡疯狂摩擦的蠢货。那个哈蒙是最有可能的，在山鬼的地盘上，林地错综复杂，但是如果山鬼到了荡下村，那就是哈蒙的地盘了，嗯，应该是忌惮那个哈蒙了。

白约在一棵树上找到一撮毛发，感觉了一下手感。这一团毛虽然长，但是发质偏硬，有点像狼毛的触感。闻了闻，这骚臭味，不是狼骚味儿。是正主没错了，看来方向是正确的，独居性猛兽都有留下气味划分领土的习性，或是便溺，或是在树干石头上磨蹭，以便遗留下气味，这撮毛应该是山鬼蹭这棵树时留下的。

白约攀着树枝，几个起伏便到了树顶上。借着月色，仔细的看了看那撮毛，毛尖处显深褐色，随后渐变成淡褐色，到毛端处已是白色。看来这头山鬼日子过得确实滋润，记载中称山鬼毛色为褐色，尾巴上的毛则是白色的。确实如此，但是随着山鬼年纪愈大，身上的毛也会渐渐变成白色，可以根据山鬼的毛色辨别它的年龄。白约手中的这撮毛，说明这头山鬼正值壮年巅峰状态。极少有能活到晚年的山鬼，也就是浑身毛色雪白的山鬼，因为山鬼生性凶残好斗，青壮年时期受过太多伤，流过太多血，纵欲过度。所以，即便没有死在其他猛兽和山鬼手上，也会在度过巅峰之后，快速衰老，在毛发还未全部变白之时便死了。这头山鬼，最多还有五年至十年好活了。

松开手，山鬼毛马上被风吹的不知所踪。白约闭上眼睛，浑身放松，单手伸出，五指微微张开，缓缓感受风在指缝间流动的感觉。深深吸了口气，吐出，继而往复，循环几次，猛然睁开眼睛！

“不行！林子太密了，完全闻不到！”白约自语笑道。

笑罢，纵身跃下，还是在林子里找更稳妥些。

白约漫无目的在林子里走动，只能这样了，只找到一撮毛，知道山鬼的味道。其他的，没有更多的证据了。哈蒙绝非一个普通的棘人，一个普通的棘人会去想学习中州文明？人都是从众的，周围的人都不喜欢，那么自己就算是向往，也会跟随着厌恶。而且他能开三石弓欸！要么他是这个村子棘人的首领，或者说曾经是，他爹肯定是首领级别的，开五石弓的豪杰，天下怕是没多少个。首领的儿子，儿子可能也是前首领，却遭棘人排挤，其中缘由，嗯……

抬起头观摩一下隐隐绰绰的树叶儿，已经没有月光透进来了，森林更加黑暗了，好在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早上吃的鱼生味道极好，很有口感，或许以后能给小师姐做一道尝尝。怎么做的来着？好似是生杀活鱼，切片，用滚油烫一遍就足矣，沾以佐料。对，佐料，那碟酱料也是关键，好似是蒜蓉、小山椒、藤椒和豆浆搅在一块，放油炸成。

一脚踢开被缘分选中的小石头。中秋快到了，应当写封信回去，不想未曾走多远，便如此挂念。只是，在外人生地不熟，连朋友都没一个，难道写了信要自己送回去？那跟自己回去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有没有专门帮人托信的职业，不过，就算有也不会有人肯去延绵山那鸟不拉屎还野兽流窜的地方吧，且再看吧。

折下一根树枝。听说会有商队路过，不知道能否……什么味道？

鼻翼扇动两下，喃喃道：“血腥味..好浓，离这不远。”

白约抬起脚，向这个方向走去，拨开枝桠。这是老天布置好的案发现场吗？整片森林都黑不溜秋的，就这一块缺了一个口让月光落下来了。白约走过去半蹲下，查看案发现场，死者是一头野猪，体型不小，獠牙锐利。一头成年的野猪，其威胁可不亚于老虎。血液还是温热的，獠牙上有血迹，看来凶手也负伤了。死者背部有许多抓痕，或深或浅，深得被抓的皮开肉绽，都能看到骨头了，但是这些都不是致命伤，看来凶手给死者致命一击之前，还玩了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致命伤在脖子喉部，消耗完死者的体力，一击毙命，凶手的咬合力巨大，一口咬掉了野猪的喉咙。开膛破肚，内脏被吃了一半，剩下的，是发现了外来者，才匆匆逃离现场的吗？

站起来，环顾一圈，附近被撞落的枝杈，擦破的树皮，凌乱的案发现场，在描述这场战斗其实非常精彩。能够看到一颗还未长大的树被拦腰撞断，这里应该不是冲突爆发的初始地点，死者是被凶手追赶到这里，然后才开始殊死一搏的。

没有必要沿着野猪的逃跑路线去查看线索了，凶手只有一个！在这里遗留下的骚味，非常清晰。顺着气味追赶，如果铁头在身边就好了，它能判断出准确的位置，而自己，只能依靠气味辨别大致的方向。跃入黑暗之中，快速的接近，不知道是不是味道过于浓厚，总觉着就在不远处。

跟随着味道，直到重新回到案发现场，白约才知道，自己跟着这个味道绕了一个大圈。那就只能说明，山鬼在带着自己绕圈子？或者说，山鬼就藏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故技重施吗？想要消耗自己的体力？

白约瞥了一眼前面的林子，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那片林子。太暗了，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山鬼正躲在那个方向盯着自己，只有浓郁的骚味萦绕在周围。白约舔了舔嘴唇：“谁是猫？谁是老鼠呢？”

不能像对手一样能在黑暗中依靠眼睛，这点是比较棘手的。示敌以弱吧，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让对方先手了。白约蹲了下来，假装辨认地面的痕迹。

啪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