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妖异志（2/2）

“嘶！”汉子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果然书呆子都是不怕死的，山鬼岂是善物，能去随便看的？罢了，先去我家再叙话吧。”

棘人汉子的家在村外，虽然离得不远，却有些离群索居的凄凉感。从方才在棘人祠堂里的情形来看，这人要么在村子里地位低，要么就是不受人待见，或许是因为会说官言，据白约所知，棘人是很敌视外来人的，包括语言文化。一家五口人，一个老母亲，妻子还有两个孩子。一进门，汉子用棘人方言给妻子说了几句话，妻子便带着两个孩子回里屋了。

棘人家中挂着很多晾制的动物皮毛，门口放着一个牛角弓。这可是个好东西，非力大者不得开此弓。白约蹲在牛角弓旁观看，成色极好，一对牛角粗长，弧若缺月，长度大小一致。放在外边，都是难得一见的宝弓。

“那是我爹留下的，满弓需五石力。只有我爹能开此弓，便是我，也只能拉开半弓，强拉满弓只能射一矢，且月旬不得开弓。”棘人看白约对牛角弓好奇，便开口说道。

白约连忙站起来，敛袖说道：“一时好奇，失礼了。”说罢，又看了一眼牛角弓，不想竟是五石巨弓，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在村民面前唯唯诺诺的汉子，还是能开三石强弓的人。弓亦是分级的，半石弓为猎弓，一石弓为骑弓，二石弓为步弓，以此为分界，前者靠锻炼与练习皆可达到。而其后，则是其中佼佼者，三石弓为强弓，能开三石弓者可称为神射手；四石弓为劲弓，可称为狙杀手；五石弓为巨弓，可称为坠妖手；六石弓为神弓，可称为射日手，此弓只存在于传说中，世间是否真的有能开六石弓者，还未可知。

在桌前坐下，白约抱拳说道：“在下白约。”

“哈蒙。”棘人汉子说道：“你叫我阿蒙就好。”

“却之不恭。”白约点点头，问道：“我看阿蒙你的村民待你…颇有些敌意，一个能开三石弓的人，我想，在哪里都是少有的人才，不该如此才是。”

哈蒙叹了口气，道：“此事，倒也是因山鬼而起。你方才也见到我两个孩子，其实，我还有一个大女儿。”

白约恍然大悟，颔首道：“嗯，了解了。我听闻此地有将妙龄女子献给山鬼的事迹，所以阿蒙你是欲诛山鬼，而村民不许？”

哈蒙看了一眼白约，说道：“我爹甚是仰慕中原文化，这在我们棘人当中，就是一个异类。但是我爹是村子的仰仗，他想要学一些中原文化，文字，倒也没什么。只是他年纪大了，怎么也学不好。所以他到处求人，想要人教我中原的文字，我倒是不负他所望，我能看懂中原的文字，听得懂官话，也会说官话。这样一来，我就彻底的成棘人的异类。一开始，我听从族长的要求，将大女儿献给山神。我以为，她会过的如同族长描述的那样，每天有可口的食物，受到山神的庇佑，过的无忧无虑。后来，我看到一本书，那里有山鬼的描述……”

“《妖异志》？”白约问道。

“嗯。”哈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抱着疑虑，准备进山一探究竟。在他们再一次献上少女的时候，我跟了进去，我想要看看，山神是不是书中所说的山鬼。”

“后来呢？”

“后来？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如那本书描述的一模一样，我也差点死在那个山鬼手中，没有办法，我只能射杀了那个少女，以免她在绝望中度过最后的日子。”哈蒙说道：“我没有能力杀了那个山鬼，也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传统，我只能每次在他们献祭的时候，尾随而去，在山鬼发现她之前，射杀她。”

白约眉头微蹙，说道：“或许你不必射杀……”

“救下她们？”哈蒙反问道：“救下了她们，之后呢？将她们再带回村子？他们会将她们重新送回山里。棘人很穷，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同意他们将我的大女儿送进山里，我养不起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