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秘的花魁（2/2）

吴月所见他面漏难色，就知道他的心思，于是贴近他耳边轻生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放心的跟我进去吧。”说罢带着心中忐忑的李世忠走了进去。只一进去李世忠心里便踏实多了，见大厅布置的甚为华丽，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客厅一般，而且也没有他想象的一排排穿着清凉的姑娘。

青楼妓院虽都是风月场所，却大有不同。妓院和大家所知无异；这青楼虽也是以女子做生意，做的却不是皮肉买卖的下贱勾当。此中女子不光要体态优美，容貌俊俏，声音动听，还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风气下，这些知书达理的青楼女子可以说的标准的才女。她们虽身处青楼也不轻贱自己，见面之前总先要吟诗答对一番，如果客人答的不合心意纵是有钱也绝对不见。这样的青楼女子很是受男人追捧，尤其是一些读书之人，风雅之士，更不乏达官显贵，皇亲国戚。

两人进门，老鸨子正坐在门的左边，看到吴月所来了，便满脸堆笑道：“吴公子您又来了，这几日来的可够勤的。”吴月所浅施一礼跟这老鸨简单寒暄之后便道：“郑妈妈，张小姐在吗。”老鸨面仍是堆笑，却微微有些难色道：“我们姑娘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去问问再回您，公子稍候。”

老鸨子上得三楼叠指弹窗，轻声问道：“吴襄家公子到了，见不见。”只听楼上一男子极轻的声音答道：“当然要见。”然后老鸨子大笑着下楼道：“我们姑娘听说贵客来呀，这身子也舒坦了，二位再等一会吧。姑娘刚起，容她梳妆打扮一番。”李吴二人原本耳功了得，此刻吴月所正在在向李世忠夸耀，张小姐怎么怎么美，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当初求得一见如何不容易等等，便没注意到刚才的男子声音。

吴月所刚听到可能见不到姑娘时有些怅然若失，此刻答应相见却又不免关切起来。问道：“郑妈妈，张小姐怎么样了，身子真的不打紧吗。”张世忠心中暗笑：“英雄难过美人关！”

片刻后二人被请到楼上，这闺房甚大，有内外两间，两人在外屋坐下。忽听里面琵琶声响，一个娇滴滴轻艳艳的声音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升。……，落月摇情满江树。”一曲唱罢，吴月所立即拍手赞道：“好一副春，江，，月，夜，姑娘一唱此景婉如眼前。”李世忠听罢心中叹服，而后微笑低声道：“情韵绵绵，哀而不伤。我吴大哥竟这般着人想念。”吴月所正色道：“我与张小姐只是朋友，嗯…对，是好朋友。”吴月所虽倾倒于其美貌，喜欢她的性格，却也对其特别尊重，此时确实没有非分之想。张小姐唱罢，轻步从内屋屏风后踱出，听两人说话，似嗔却笑道：“吴公子带来的朋友可真会笑话人，等会要罚他多喝几杯。”说话间，但看一体态婀娜的女子，身着红色长衣，分拂柳而出。吴月所朗声笑道：“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张小姐正抱着刚才所弹的琵琶，脸上遮了一层红色的面纱。李世忠除了自家的女眷，就没见过别的什么姑娘，见此女宛如仙子下凡，一时呆住，竟满脸通红说不出话。

吴月所道：“今天怎么遮着脸，我一路跟我兄弟说要带他见个风流人物，没想到却只见了半面。”张小姐咯咯一笑道：“我这睡得久了，脸有些肿，今天可是没脸见人的。”说罢双膝微屈像二人浅施一礼道：“公子莫怪。”张小姐声音甚是娇柔，李世忠脸上的红色去而又反，还了一礼，只是微笑，又没说话。吴月所见状大笑。拍着李世忠肩膀对张小姐说到：“我们李公子害臊了。”近来他见李世忠心中惆怅，又不知如何宽慰，便想着自己每次见张小姐都无比开心畅快，或许张小姐也能解了李世忠的愁闷。

张小姐说话温柔且俏皮。不觉间三人已想谈甚欢。熟络一会后张小姐笑道：“即是来打茶围，喝茶是免不了的，刚才是要罚谁来着。”说话间双手轻拍三下，进来三个丫鬟给吴，李二人看茶捶背。李世宗说道：“这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不知姑娘是要罚我几碗。”李世忠说完口干便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张小姐冲吴月所笑道：“咱们罚他六碗，看看李公子会通的哪路神仙过来。”说罢几人都憋不住笑了，李世忠口中有茶。一笑便喷到自己的袍子上。于是站起身来，撩袍擦水，嗒的一声他的腰佩掉在了地上。只见一块精致的木牌上雕着金色的李字。张小姐看见心中一惊却未动声色，问道：“李公子，你这块腰佩怎么是木头的？”吴月所笑道：“这个我也挺奇怪的，他们家…”话没说完便又咽了回去。实在是他们李家在这铁岭卫名声太盛，现下在东厂地界少提为妙。吴本是大有分寸之人，却也多说了半句。

原来李成梁家族男丁身上皆有两处标记。一是腰佩，别人都是璞玉，唯独他们家佩带好木，意为李家之人世代要做国家栋梁。二是刺青，他们家人左臂刺有“忠”字，是借鉴岳武穆背后所刺的“精忠报国”。此两处记号为李家自勉之用，所以没有对外人提起过。

此刻李世忠不愿提起自己家世，便想转移话题，抬头环顾，发现墙上有一副寒江晓泛图，画中题诗：“瑟瑟西风净远天，江山如画镜中悬。不知何处烟波叟，日出呼儿泛钓船。”便赞叹道：“此画淡泊幽远，与所题之诗相得益彰，不知是何人所做。”张小姐笑答道：“李公子原来也懂画，吴公子来的次数多，却没夸过这画一次。”之后三人相谈愈欢，不觉日已西斜。张小姐知道吴月所开朗豪气，最喜欢那种温柔又有些调皮的姑娘，所以在吴面前她总是这样。至于李世忠，经这半日交流，发现他虽性格内向，却心思机敏，实在猜不透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此刻天色渐暗，二人商量欲走。张小姐心道：“吴公子肯定会再来的，至于李公子嘛…”她沉吟片刻又想道：“女人的眼泪总是男人逃不过的，此刻只有这么办了。”吴，李二人已经出了闺门，张小姐推门追出把李世忠叫住：“今天你夸我的画好，我便送你一副，你随我进屋来取吧，选一副你喜欢的。”接着又转身向吴月所笑道：“你没夸我的画，我可就不送给你了。”

两人进得内屋，张小姐边拿书画出来，边不住的夸李世忠的谈吐样貌。说话声音已不像刚才温柔且俏皮，却是娇滴滴，颤巍巍。李世宗一听语气不对，转头看她，此刻她面纱即除，一张清秀俊俏的瓜子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望着自己。白皙的脸颊上，有无比清楚的巴掌印。李世忠心想，怪不得这么清雅的姑娘今日要穿着艳俗的红色，原是为了搭配红色的面纱来遮住这脸上的红印；正欲开口询问，张小姐伸起修长的食指放在李世忠的嘴边，自己说道：“我一张脸侍百样人，看似像个小姐，实则最为下贱”。说话间已两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语调哽咽。李世忠听后大为怜惜，不由得已经拉住她的手，一时思绪绵绵，情不自己。张小姐正欲顺势趴在他怀里哭诉之时，忽听外面蹄声阵阵，乱马狂奔，并有人大喊：“阉狗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