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婆媳斗法（1/2）

宇文晔径直往坤宁宫方向去，不料扑了个空。原来仝皇后今早被萧太后请去宁安堂叙话，尚未回来。距离上次母子起争执到现在，他心里憋闷没再来请过安。今日既是依礼辞行，干脆直接去趟宁安堂。

且说昨日司马宁在春熙楼赴宴被辱的事已经传开，久居宁安堂礼佛的萧太后终于忍不住了！对于自小生长于她膝前的司马宁，抛开熘西王府，她也对其颇为疼爱。如今司马宁骤然清白被毁前途晦暗，萧太后焉能不怒？当即打发身边罗嬷嬷去坤宁宫请仝皇后过来。

萧太后是当今天子的嫡母，俩人并无血缘，往日对待皇后仝氏也没少摆婆母的款儿磋磨为难，顺道也打压宇文昊天的颜面威势。这几年萧太后年岁渐长看似放下权利在佛堂安养天年，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仝皇后。她们婆媳不睦多年，曾经萧太后独揽后宫大权，仝氏身为儿媳妇凡事自然低一等，还记得最憋屈的头几年她虽为皇后却无凤印，只能处处看萧太后脸色行事。好在这几年萧太后已经日暮西山，而她仝皇后正值盛年，在宫中已经逐渐培养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因此久不踏足宁安堂的仝氏特意换了身鲜亮的宫装，高高绾起青丝，精心打扮一番看上去宛如年轻少妇。随后带着一众宫女内侍浩浩荡荡往宁安堂走去。说来自从萧太后搬离慈宁宫，便免去中宫皇后和六宫妃嫔每日晨昏定省的规矩，众人也乐得省去一桩麻烦。许久未见从前压在自己头顶几乎喘不过气的萧太后，仝氏心绪颇为复杂。

“儿媳给母后请安。说来惭愧，身为儿媳本该常来向母后问安，但又生怕打扰母后的清净。”仝氏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不过尽管她再尊贵，面对上首的人，她仍需装出一副恭敬孝顺的模样。

看着一如既往在她面前低首弯腰的仝氏，萧太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倒也没有刻意为难她，淡然摆了摆手道：“都是一家人，皇后不必多礼。”

仝氏依言站直身体，含笑相问：“不知母后传召儿媳有何贵干？”

萧太后面色陡然阴沉，言词不轻不重地敲打道：“平宁郡主被人辱没之事你可知晓？此事牵连到熘西王府和威远侯府非同小可，皇后不得等闲视之。”

这是摆明要拖她下浑水？

仝氏心底冷笑阵阵，面上却温和地说：“原来母后也听说了这事，儿媳虽为皇后执掌六宫，却不便过问臣子府邸的私家事。平宁郡主丢了颜面毁了闺誉，想来威远侯府躲不开这门亲事，自是要尽快找官媒去熘西王府提亲。”

“依皇后之见莫非想劝熘西王府息事宁人，眼睁睁让女儿嫁给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生？如若这般轻松了结，往后谁看上哪家千金只管叫儿子先动手将生米煮成熟饭便可，皇后别忘记你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萧太后目光如刀，说罢冷笑连连。

仝氏垂下凤眸，陪笑道：“儿媳愚钝，还请母后赐教。”

她倒好奇萧太后这个老妖婆又打算掀起何等风浪？

不出所料，萧太后边捻着菩提子佛珠，边悠悠道：“你以中宫皇后之名下懿旨严加处置姚谌，再为宁儿指门合意婚事。”

“儿媳听闻此事陛下已有定夺，陛下也赞成姚大公子迎娶平宁郡主尽快平息风波流言，如此这般才不会再牵连别家。”仝氏似笑非笑着往下说，“母后若另有高见，不妨您亲自与陛下商量。”

果真是个心机深沉的老妖婆！她分明想借着仝氏的手搅浑京城这潭水，试问谁家愿意娶一个清白被毁还众人皆知此事的媳妇？如今谁娶司马宁，谁便沦为笑柄！然而皇后懿旨不得不从，这家人该如何怨怼于皇后，同时岂不是让所有朝臣心寒惶恐？又或者仝氏从仝家青年男子中挑选一个娶司马宁，那样没了外忧，又引来内患。

萧太后听出仝氏话中明显的推脱，语气不禁加重几分：“哀家老了，没精力管外面的事，这点小事更无需去打扰皇帝。你今日施恩于熘西王府，来日太子登基为帝时，熘西王府定然不遗余力辅佐太子。”

只怕是不遗余力将太子拉下马吧！谁人不知熘西王府素来向萧太后投诚，算是萧氏党羽中不可或缺的臂膀。偏偏司马筠谦为人低调，平常几乎挑不出差错，皇帝又不得不顾念司马家族祖上的从龙功勋，这才容许熘西王府至今存世。

仝氏还在斟酌语句打算回击，便见宫女来报：“太子殿下到。”

紧接着便见玄色蟒袍加身的宇文晔款款走来，俊美绮丽的脸孔摄人心魄，菱形薄唇似挑非挑，桀骜不羁浮于眼底。

尽管他再厌恶憎恨上首端坐的人，礼数功夫还缺不得：“给皇祖母请安，给母后请安。”

谁叫放眼宫中，数萧太后辈分最高位分最尊，一面“孝道”大旗就能压得帝后喘不过气，何况他宇文晔还是孙辈。

萧太后久居深宫大半辈子，论起做戏没人比她更在行，就像此刻又慈爱地笑了起来：“来人，给太子赐座。”

“孙儿明日将赴苏州主持大局，不能承欢于皇祖母膝下，还望皇祖母保重凤体，颐养天年。”宇文晔强迫自己挤出一点笑容，可惜他笑起来才更显冷若冰霜，最后四个字咬得尤为重。

萧太后不以为然，乐呵一笑：“你不在哀家膝前倒也无妨，有你母后日日陪伴哀家，哀家倒也不觉空虚烦闷。”

这话说得令仝氏和宇文晔始料未及！这几年萧太后对外称礼佛静心不许任何人叨扰，眼下突然冒出这句话莫非是打算恢复六宫来宁安堂晨昏定省的规矩？果然，她消沉几年非但没有日暮西山，隐隐还有席卷归来的势头。想来也对，她以婆母身份拿捏住仝氏，便让宫外的宇文晔多了重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