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冲动世子（1/2）

没错，熘西王司马筠谦来了。

姚乾抬眼望去，暗自沉住气，讪笑道：“想不到王爷来得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差人去请您，眼下里头只怕不方便你我进去。”

陪同司马筠谦而来的还有熘西王世子司马迟，春熙楼掌柜尤百川为他们父子开道引路，身后还跟了十数个带刀侍卫。瞧这副阵仗气势倒是先声夺人。想来也对，出了这种事吃亏的总归是女子，虽然两府名声皆毁，不过这世道对男人从来宽容几分。

“令郎素来风流倜傥，小小年纪听闻府中侍妾已有十几房！这些本是侯爷的家事，本王无从过问，可是今日令郎色胆包天居然敢辱没小女，侯爷打算如何处置？”司马筠谦城府颇深，这会儿强忍住心头强烈翻滚上涌的怒火，固然言语犀利还算颇有风度。

比起一上来就破口开骂，这番话更容易让姚乾老脸涨红颜面无存，不过混迹官场游刃有余数十载，显然他的脸皮厚到极致，此刻面上仍然稳如泰山：“犬子年少轻狂多有放纵，不过他却不至于糊涂到敢肆意觊觎郡主，我想此事其中定有蹊跷，不妨等查明真相王爷再做定夺不迟。”

白沐莞忍不住暗自腹诽这位威远侯爷果然厉害，一语说破笃定今日事出蹊跷，潜台词是等事情真相大白了，再商讨如何处置姚谌也不迟。

“还要查什么真相！姚谌毁了我妹妹清誉，我定要亲手废了他，再将他送去宫里当内侍！”年轻气傲的世子司马迟此刻怒火中烧，骤闻胞妹被玷污受辱，向来冲动的他恨不得立刻将姚谌大卸八块！

相比之下熘西王自然就沉着冷静得多，只是冷哼一声，没再多言半句，快步朝雅间走去。

此时厢房内司马宁已经穿好衣衫，外面披着厚厚的披风，将一张哭得惨目忍睹的小脸深埋在熘西王妃怀中泣不成声。熘西王妃和司马宁母女俩紧挨着坐在一起，身旁侍女各个低目垂首凝神屏气，而威远侯夫人则是站在不远处，尽管神色颇为不佳，好歹已经定下心神。

雅间内已经没了姚谌的身影。

眼见司马筠谦迈步而入，熘西王妃陡然站起身宛如看见救星似的泪如泉涌：“王爷，您总算来了，妾身和宁儿就等着您来做主了！咱们的宁儿此番遭受奇耻大辱，王爷断然不能轻饶威远侯府！”

相比较手腕利落长袖善舞的威远侯夫人，这位年过四旬的熘西王妃显得有几分温软怯懦，遇事除了哭哭啼啼，竟然连发怒也是含着泪光。不过她倒也不算笨，忙不迭打发下人去请熘西王和世子前来主持大局。

司马筠谦不急于安慰妻子，环顾四周未看见姚谌的身影不禁怒意加深，窜上心头的火苗并没有再克制：“令郎闯下大祸，行径犹如禽兽，不知人在何处？”

敢情威远侯夫人是故意先一步将人藏了起来，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姚谌，熘西王府纵然再怒再气也无济于事。

“犬子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错事实在不宜见人，我已命人将他绑起来送回府里好生看管。请王爷放心，这回我们断然不会轻纵了他！犬子不肖，说来都怪妾身平日教养不当，妾身在此替他先向王爷和郡主认错。”说罢，威远侯夫人弯腰福身深敛一礼，满脸写着歉意。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给熘西王府的交代！

面对如此轻描淡写的说辞和认错，甭说气得脸色发青的司马筠谦，便是没什么手腕心机的熘西王妃也恼怒不已，厉声责问道：“姚夫人不痛不痒的道歉一句就打算了结此事不成？你有没有良心？今日宁儿身心俱损，她原本美满的一生全被姚谌这个畜生给毁了！倘若你们威远侯府不给一个中肯的交代，我们王府即使豁出颜面不顾也要告到陛下面前请他决断！”

“王妃何必大动肝火，我们自然要给王府一个满意的结果。”说话间，姚乾厚着脸皮黑着老脸走了进来。

司马迟冷笑不已，怒气不减地讽刺道：“姚谌就是个风流成性的王八羔子！你们夫妇如此护短，焉能指望你们还我妹妹公道？还是快点把姚谌这个混账交出来由王府处置！”

他和司马宁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家中姊妹虽多，司马迟唯独对这个幼妹最为亲厚，平日爱护有加。正因为父兄对她娇宠至极，这才养成她高傲自负目中无人的德行。

姚乾咳嗽一声打断司马迟，硬生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世子爷莫急，待老夫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定夺。”

威远侯夫人见状给身边丫鬟小橘使了个眼色，那丫鬟忙不迭上前一步恭声禀道：“奴婢在房间里发现一只香炉，里面燃尽的红色粉末有些异样，急忙去附近医馆请了大夫来瞧，大夫说正是用于助兴的迷香。”

在听见迷香二字时，屋内所有人皆面色一变！

无论皇亲勋贵还是世家大族长大的子女，皆不耻于经手迷香这类下三滥的脏东西。像迷香这类不为人道的“助兴”之物，只有勾栏瓦舍里的卑贱妓女才会用来取悦于男子。

司马迟俊脸愈发阴沉，暴跳如雷道：“大胆贱婢竟敢胡言乱语！春熙楼是干正经营生的戏园子，怎么会有这等肮脏玩意？我看你就是故意胡编乱造替你家主子开脱！”

春熙楼原本就是熘西王府的私产之一，不同于那些不三不四的小梨园，他们确实从未干过任何不正经的勾当。即便是偶尔有客人瞧上某个戏子，自会按规矩将人买回府内再寻欢作乐。故而春熙楼只是听戏的地方，没人敢在此处找乐子。

面对暴怒的熘西王世子和神色难堪的熘西王，小橘临危不乱地跪下身，一字一句道：“请世子爷息怒，奴婢不敢胡言乱语。大夫还在隔壁，世子爷若不相信大可以唤来一问便知。或者，您也可以请内宫御医大人们前来鉴别。”

司马迟还准备张口，司马筠谦已然快了一步沉声吩咐：“着人将隔壁大夫叫来回话，再去请两位京城名医一同来春熙楼。”

宫内御医暂时不宜惊动，鉴别迷香其实不算难事，三位大夫足以下定论。倘若他的幼女真是被人如此算计，他绝对不会轻饶下手之人！想至此，原先司马筠谦满腔冲着威远侯府的怒火逐渐转移向那个未知的黑手。

很快隔壁的大夫被请到众人面前回话，在京城他算不得什么名医，平常很少被请去官僚勋贵府邸看病，从未见过眼前这等阵仗。哪里敢卖关子，主动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草民行医数年不敢说妙手回春，倒也能分辨普通香料和用于助兴鱼水欢愉的迷香。此物虽已燃尽只剩下灰渣，却是迷香无疑。点燃片刻便会令人神魂颠倒，情欲大发难以忍耐。”

与此同时，司马迟亲自骑马去找京城最有名望的两位大夫，分别是城西的朱大夫和城北的赵大夫。不多时两位京城名医先后来到春熙楼，俩人一番仔细查看后，所说跟之前那个大夫别无二致。

“该死！谁敢如此算计我儿，老夫定不轻饶！”威远侯姚乾此刻比熘西王父子还要恼火，一拳头重重砸在茶几上。

闻言姚希琳已经有些腿软，这迷香正是她暗中命丫鬟寒珠燃起放入雅间内，目的是怕白沐莞身手不凡，姚谌那个不中用的花架子难以逼她就范。原打算事成之后悄悄命人倒掉香灰，谁料算计不成白沐莞反而害苦了司马宁！

“父王，儿子愿意亲自着手彻查此事，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碎尸万段！”司马迟主动请缨，眼里愤恨的火焰更旺，然后又转头对着司马宁安抚道，“妹妹莫怕，为兄一定会为你做主，我和父王母妃永远疼爱你。”

立于门外的白沐莞侧耳倾听，心口涌起淡淡的羡慕，也许这是司马宁身上唯一能令她羡慕动容之处。司马宁性情如此乖张跋扈，行事鲁莽不计后果，原来背后是有一位真心疼她的兄长。如果她白沐莞也有家中兄弟撑腰，或许她会比司马宁更加任性，肩上的重担也会自然而然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