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食人魔（1/2）

通往地下的道路意外得宽敞，而且并无克米特所想得那般荆棘载途，好似马拉博家族根本没有打算把这个地方建得如何壁垒森严，机关布张。只是一路向下往右一拐，去路唯有一条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甬道。没有预想中的机关，也没有什么岔路来迷惑外来者，黑暗之中，那些血迹和擦痕就像北极星一般指引着克米特。

就在甬道的那端吧，克米特不仅嗅到了更加浓烈的野兽气息，而且感受到了不自然的魔力波动，虽然微弱至极。魔兽自身因为体内生长着魔核的关系，使得其本身会对环境中的魔力波产生干扰，不同于术士的是，这些干扰都是无意识且无规律的，强弱程度视魔核的品质和大小而定。当然若是魔兽开发出了灵智，掌握了操纵魔力流的方法，那么它们也会发展出独具特色的魔力波动，亦如术士一般,甚至到了一定的境界，魔兽也能学会控制自己的魔力波动以隐藏自身的位置。

甬道一开始是用砖石铺筑，每隔十几步还能看见预置的炬台。到了后面，砖石就被自然的岩石取代，水滴凝聚在岩面上，使得空气变得湿濛濛的，一段路走下来，闷热让克米特汗流浃背。构筑地下建筑的马拉博家族也不知道打几个气孔，亏得地道修得如此宽阔，克米特腹诽着，怎么这里比矿洞还让人压抑。

甬道的尽头，微弱的光影正在闪动。克米特顾不得抱怨，攻击性的术法咒符捏在走中，蹑手蹑脚地靠近。

一阵微不可闻的痛苦呻吟传来，以至于克米特打消了用一枚火球术开道的计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头躺卧着的食人魔，裸露着的菘蓝色皮肤，耷拉着的硕大脑袋。它遍体鳞伤，胸口、腹部和腿部都有大片的灼烧伤，严重的已经开始化脓，胳膊和肩膀上插着不少断箭。不啻于此，还有数十道大小不一的刀剑伤痕，至于已经结疤的伤痕克米特都忽略不计了。它的头部被一顶巨大的铁盔遮住，难窥真容。但从这赤条条的躯体判断，确实是一只食人魔无疑。

克米特张望了甬道尽头的这个洞穴，十几个黑黝黝的木桶堆叠在食人魔的右手边，有几个已经被破坏，闪闪发亮的银沙倾泻到地上；更广大的地方被小山般的书册所占据，木质书架倾倒在书堆中；剩下的一小块则放着几个铁皮箱子，看上去颇有些分量。书堆里的书册上沾染了不少的灰尘，但是烛台上还燃着明晃晃的火焰，把灯具熏得微黑。

克米特毫不怀疑这种情况下一发攻击性术法就足以解决这头毫无防备的负伤食人魔，但他鬼使神差地捡起一小片木头，砸在食人魔的脑袋上，直到清脆的声响让食人魔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克米特随手给自己上好了空气护甲，一手跳跃术符咒一手火球术符咒，只要食人魔轻举妄动就让它彻底变成一具尸体。

食人魔庞大的身躯动了一下，但见它艰难地直起身体，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伤势最重的腹部，大嘴无声地张开又闭合，喘了好几下粗气，才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人类？”

这头食人魔居然会通用语，克米特内心不禁啧啧称奇，脸上却面无表情：“是的，食人魔，你不该闯到人类的地盘。”

“人类的地盘。”食人魔重复了好几次，似乎用尽了力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受命于此地的统治者，绿溪城的里肯瑟市政官前来讨伐你。对你的罪责进行公正的审判，我宣布你将被处以死刑，如果你还有什么遗言或者忏悔的话，可以告诉我。”克米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冥冥之中某种冲动让他不由自主地对着食人魔滔滔不绝，“这些话你听明白了吗，相当基础的通用语。”

“公正。”食人魔嘴里蹦出了这个词，强撑着想要站起来。

“我劝你不要乱动，任何被我视为带有敌意的动作都将加速你的死亡。”克米特冷冷地说道。

食人魔的努力白费了，伤势使它放弃了挣扎。它双膝跪地，露出背上零散的十几枝断箭。“人类，有水吗？”它的声音虽然粗狂，通用语的发音依然可以让人听得明白，“我渴了，这里没有水。”

克米特心想我的水壶都不够你塞牙缝的，再说外面的甬道内也只有些水汽。他忽然灵机一动，自己不是刚从《术法精要》里刚学会了水源术嘛。

水源术的咒语咏唱得虽然不算流畅，不过这个基础性术法还算简便，凝聚空气中的水分，逐渐在食人魔的面前形成一个可观的水球。

食人魔并没有如克米特所想的那样如饥似渴地扑向水球，而是惶遽地说道：“你莫非是一个术士。”

它的话里交杂着不安和仇恨，粗大的手掌在地上拧出一道道抓痕。

“你见过术士施法？”克米特把水球停到它的嘴边，“你要的水。”

食人魔的喉咙动了动，最终屈服于自己的本能，猩红的舌头舔舐水球，没两下那颗足有西瓜大的水球就消逝在它的口中。

“我见过，一个人类术士对我施法，这就是那次留下来的印记。”食人魔取下铁盔，指着狰狞的脸颊说道。

那是一张即使对于食人魔来说也是丑陋异常的脸，黄色的纹络在食人魔脸上勾勒出奇怪的图案，克米特并不能确定其中蕴含着什么意思。纹络似乎带有极强的腐蚀性，食人魔的大脸被切割成一块块独立的区域，加之食人魔的鼻子连带着上唇被完全地削去，露出森森的白骨。

食人魔扔掉铁盔，深绿色的眼瞳注视着克米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