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冻雨（2/2）

“你能想到这一层，为父很是欣慰。”

“想到这一层很难么？”冯化吉吁了口气，坐在稻草地上“李延续若不是给我打成重伤，他一旦成了外门弟子，三年后下山来，必然是要与父亲你争夺幽州兵权的。”

“李家要兵权，也得凭军功说话。”冯师胜嗤之以鼻“陛下若是借题发挥，苦苦相逼，那我也只好以死相抗了。”

“抗？”冯化吉失声惨笑“幽州乃苦寒之地，六成粮草全靠南方滨、越诸州充盈，大军压境，断了粮草的情况下，父亲你和幽州军能熬多久？”

“天下之事，一旦有人带头点火，那接下来的燎原之势就不是陛下能控制得了的，我们怕，陛下他也怕。”冯师胜说着，从宽大的袍服中取出一物。

冯化吉见是流波宝剑，心中一动。

“还你。”冯师胜将剑身一抖，百炼精钢成了绕指丝绸，瞬时缠在冯化吉腰间：“你虽是庶出，但无论脾气秉性还是行事为人更像冯家骨血。配得上这柄宝剑。”他替儿子掖好上衣，自言自语似地说着。

冯化吉心中五味杂陈，接不上话。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冯师胜拍了拍儿子肩膀“你好自为之。”

冯化吉深吸一口气也道：“父亲你也多保重。”

冯师胜避开儿子目光，抹除结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

凌晨深牢，冯化吉立于原地不知多久，哗哗的雨声忽然响起，又急又重。他的愁绪被打断，抬眼望向牢房墙顶上的一排孔洞，拳头大小，是用来通风换气的。

迅疾的西北风裹胁着雨水，钻进换气孔落入牢内，瞬间在地面上结出锥状冰柱。

原来是冻雨。

十年未见的景致。

已经恢复三成力气的冯化吉转身两步，用手捏断牢门铁链，如同捏一段烂泥，链条叮当落地，在死寂的牢中格外响亮，然而并未惊动李锡爵的刀斧手。

冯化吉陷入了儿时的回忆，十几年前母亲在冻雨中修补草舍屋顶，他才五六岁光景，那段日子可真苦啊……

冯化吉推门而出，栅栏喀吱作响，仍旧没有惊动刀斧手。

冻雨下得更急了，通风的孔洞没过多久即被冰雪封死，风声仿佛在一瞬间止歇。

下一刹，一道黑影从牢房出口方向奔来，是诸象征。

“公子，末将来迟了。”诸象征跪在地上。

冯化吉呼出一口热腾腾的白雾：“有什么迟不迟的，回去吧。”

诸象征急道：“末将接公子出狱。”言罢起身上前。

冯化吉退了半步，哭笑不得：“我有自己的打算，你回去吧诸大哥。”

“公子你是被冤枉的，何必受这些苦楚？”

冯化吉深吸一口气，忽然看向出口方向：“诸大哥，你虽勇力过人，但在悄无声息之间岂能令百十名刀斧手就范？还有哪位高人，请现身一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