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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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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思萌的奶奶去世了。老人活了九十七岁,没有活到她梦寐以求的一百岁,也许在她看来百岁才是寿终正寝,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吧。从远古时起,人类就在为着这个完满的数字作着不懈的努力。那些帝王将相为求长生遍访仙人道士,直到如今各类保健品甚嚣尘上……如果说人类是执着的夸父,那这“完满”就是那永难企及的天晷。总之,不知多少回,奶奶向郁思萌以及桔玉表达过她想活到百岁的意愿,她很有信心,似乎说的多了就真会应验似的。她怕死怕到极致却怕得直白,甚至桔玉推想奶奶口中的一百岁也只是个保守数字。试想她当时已经九十七岁,谁会愿意再活三年就死掉呢?可是她终究是连这个保守数字也没有活到。

奶奶不能下炕虽然已有半年,可奶奶还是走得很突然,她没能见到自己的儿子最后一眼,也没能见到其他的子女,临终她的身边只有日夜陪伴着她的桔玉和郁思萌。

奶奶的身后事引发了一场小小的争议。按照老人生前的意愿她想按传统的方式土葬。郁思萌将奶奶的这个遗愿打电话告诉远在南方的父母,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不仅郁母,连郁父也坚决反对,说现在大城市里根本没有什么土葬,土葬既费钱又费事,还是火葬为好。桔玉虽然知道公公一贯的主张听了还是有些不忍,因说道,老人既然一辈子生活在小县城,延用小县城的安葬方法也未为不可,毕竟小县城里火葬的极少。可是郁思萌再次打电话郁父还是不同意,他说,连国家领导人都是火葬,何况咱们老百姓,土葬和火葬其实没什么区别,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土葬无非是给后人多添些麻烦。爸爸和你姑姑们都老了,经不起土葬那一套繁文缛节的折腾。你们奶奶生前有你们照顾也算是颐养天年了,至于外人笑话,说三道四咱不管,他们笑话他们的,咱们生活咱们的。

直到开追悼会的前一天,郁父带着他的妻子回来了。郁父为人热情而健谈,以往每次回来都有许多人来探望,这次也不例外。郁母却是不苟言笑,严肃的像个老师。桔玉对她的印象尚停留在十几年前,那时她与丈夫新婚燕尔,之后便再未谋面。而郁思萌呢,同她一样,也有经年未见过母亲,彼此见面虽不至尴尬,却也是客客气气,只维持着表面的礼节而已。至于他们的儿子句句更是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奶奶,也从未想起过还有这样一位素昧平生的奶奶。

不提彼此的生分,单说每日三餐是最令桔玉头疼的。公公事先已经叮嘱过,婆婆吃饭极其讲究,每饭必要两三个菜(晚饭也不例外),且每餐必得现做,要新鲜,还要讲究营养搭配,也从不在外面吃,怕不卫生。这些都是让桔玉伤脑筋的,因为与他们素来的饮食习惯真是大相径庭,他们平时只有中午炒菜,早晚就就点咸菜,或者吃中午的剩菜。现在公婆要在家里住一个月,用她的话说这叫打着鸭子上架,硬着头皮给自己上发条。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第一步,她先去菜市场淘回各种新鲜的菜蔬将冰箱塞得满满当当。以往买菜看价钱,如今只看品类。什么时候我也混到这个水平啦!桔玉将各种蔬果往冰箱里归类,一边不无自嘲地说。郁思萌在旁边听见淡淡地说,放心吧,咱爸都已经交待过了,让我们先置办,多买好吃好喝,哄老太太开心,他回来就会给咱们的,另外,大头的钱都在老太太手里,她若满了意给咱们一些也未为可知。

小雪看见主人买回了这么多的食品,以为其中有它的份儿,撒开了欢儿在两位主人之间蹦来跳去尽力讨好,却一点收获也没有,但它并不泄气,依然执着地示好,可是桔玉不为所动,指着它道,这是给你那个南方的奶奶准备的!这么贵的东西咱们可吃不起。不过她也不忍就这样无情地拒绝,过了一会儿又给了小雪一点儿希望。等着吧,等你奶奶吃剩下就会给你的,我现在也摸不准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东西都是凭我的喜好买的,不一定我爱吃的她也爱吃,她不吃的那就是我们的!小雪似乎听懂了,虽然有点失望仍挪了个地方,退到郁思萌的椅子下面去了。

奶奶的追悼会如期举行。郁父作为长子主持一切事宜,他不想邀请太多人,因此,追悼会上竟有一半是桔玉的娘家人。

没有大悲大恸,没有生离死别。虽是丧事,郁家上下都笼罩在一片平静祥和之中,好像某个宁静早晨诗人笔下的一幅素描。这些白发苍苍的儿女们已将老母的离逝看作生命的自然规律。那生命再要往前延续反而会被认为是超自然的,甚至会让这些有素养的子女感觉不堪重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怕子女先自己而去,却有人盼着早点甩掉父母这个包袱,这真是一种奇异的现象。自己濒老若尚可为借口,那么那些年纪轻轻不行赡养的呢?要我说行孝没有,也不应有任何借口。

常见那些讲究的喜丧请来戏班唱几天大戏,演员们极尽嘻哈之能事,把丧事当作喜事来办,让外人一看就知道死者家中必有人物。奶奶的葬礼什么也没有请,光秃秃的像和尚的头顶,一应从简顺应了所有人的心愿。郁父一生节俭,因此也不主张铺张,他告诉桔玉,那种外在的形式他不想要,他也相信一生勤俭的老母在天之灵也必不愿要那些虚无的仪式。

丧事办完,郁母毕竟还是过不惯北方的生活,这里干冷的空气让她觉得皮肤也开始粗糙起来,他们住了一个多月便回去了。但这段时间却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从郁母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那眼神中有受到热情款待后的欣慰也有对往事的歉疚,一切前嫌都冰释了,大家重新回归到了人性中的原点。当然郁母对桔玉的喜欢竟超过了郁思萌,这对母子始终保持着那种客套的拘谨。来自血液里的东西真是奇妙,郁思萌与母亲之间的隔阂如沟,他身上却偏偏烙印着更多母亲的影子,这不能不说是令人沮丧而懊恼的。幸好桔玉能弥补丈夫性格中的缺陷。常言道,男人有福顾自己,女人有福带全家。是桔玉的热情与周全赢得了婆婆的好感。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他们这个长期四分五裂的家也像所有幸福的家庭一样变得其乐融融了。郁母重新审视起了这个她曾经看不起的工人出生的儿媳妇来。每一餐饭桔玉都严格按照婆婆的要求进行膳食搭配,尽量做得合乎婆婆口味。她还和丈夫去书店买回一套营养食谱如法炮制。这些虽然都是小事,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有时婆婆也和桔玉一起呆在厨房,指导她如何下料,如何烹调,告诉她哪些食材放在一起会更有营养,哪些又会削弱营养,她说现在他们退休了呆在家里无事可做,每天大多的时间都放在了养生上,希望桔玉也能坚持下去。

临行那日将要启程,郁母忽然取出一叠钱来交到桔玉手上,郁父在一边看着会心地笑了。因郁父早有晓谕,桔玉和郁思萌倒也未有太大的惊讶。

送走公婆,桔玉便整个儿的松懈下来。这段时间桔玉觉得自己简直像在备战一场大考,现在考试结束如释重负,她真想把锅碗瓢盆束之高阁,就像高考结束之后将书成捆成捆交给收破烂的一样。

却说奶奶的丧事办完没多久,一天早上桔玉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如果说奶奶的去世她还有些心理准备,那么此时电话里的内容她是万万始料不及的,就算有一万颗脑袋也想不到。电话里安承儒说宜荷已被送往医院,让她赶紧去。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

等桔玉惊魂未定地赶到医院时荟玉已在那里了,过了一会儿其他姊妹也都到齐,大家眼巴巴地盯着高压氧舱两扇紧闭的大门,一边焦灼地询问着张冬青,企图探听到母亲被送医院的全部过程。这个时候连王熙凤样人物的张冬青也语无伦次了,大家接收到的信息是凌乱的。

谁在里面陪着?

医院只许一个人陪着,承儒在里面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烟闷了,烟闷住了!具体我也不知道,早上忽然听见宋大飞两口子喊,我们就急急地上去,进去一看满屋子全是烟味儿,再看人已经失去了知觉,你哥慌了,站在脚地上一动不动,我上炕赶紧打开门窗,然后就打了120。张冬青说话的时候脸冲着郁思萌,又不时看一眼他旁边的桔玉。

是不是烟筒堵了?我哥平时就不捅?说话的是竹玉,言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埋怨。张冬青瞅一眼她道,怎么不捅?那是去年冬天刚换的新筒子,每年都换新的,并且你哥隔一段时间都要敲打敲打,绝对不可能堵着,一定是昨晚刮的风风向不对,也可能是新买的蜂窝煤没有干透,她怎么不拣旧的,偏偏要烧新的?

那是谁把没有干透的搬进去的?

外面刮风就应该多操些咱妈的心,这刮风天最容易烟闷了!

昨晚那风真够大的!瞧瞧这里的人这么多,估计都是昨晚给闷住的!

嗯,春天风多,是一氧化碳中毒的高发期,比冬天还厉害!

大家正七嘴八舌,这时候诊室的门开了,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进来,堵在门口的人们慌忙让出一条道。担架上的人如果只看身板相当结实,一看就是那种靠出卖体力为生的人,可是与他的身形极不相称的,那张双目紧闭的脸却异常灰白,虚弱得几乎没有力气呼吸。他的鼻腔里已经被插上了管子,靠着医务人员手里的氧气瓶勉强维持着残存。

快!氧舱一开先将这个人送进去!送他进来的医生说。

可是下一轮的床位都已经安排满了。

那就连担架抬进去!

好,还有五分钟开舱。

候诊室里大约是因了这紧迫的对话,立即比方才安静了许多。大家齐刷刷将目光聚焦在担架上。不但这危重的病人,连陪护着他的男人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是一个与病人年龄相仿的人。遇上这样的大事脸上却保持着平静,仿佛他照顾的是一个与己不太相干的人。

这时,去找医生的郁思萌回来了,他一到医院就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这医生是洛宽的朋友,洛宽因为出差在外已同医生打过招呼。这时医生正与郁思萌并排走着。

氧舱门一开,等在外面的荟玉等一齐冲了进去。尽管医生说已无大碍他们还是心乱如麻,除非亲眼看到母亲无事才能放下心来。

氧舱内宜荷果然已经醒来,她此时睁着一双有气无力的眼睛将他们逐个儿扫视一遍,不解地问,你们——怎么都来了?我——这是在哪儿?

安承儒对大家说这是母亲自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大家见母亲能说话了终于能够稍稍宽心。同舱里别的病人都是自己走出去的。医生对郁思萌说等明天宜荷再来也可以自己走出去了。不过此刻的宜荷却是完全贴伏在杨椿的背上,由着杨椿背出去的。

医生为宜荷做了一个全面细致的检查,说幸亏送的及时,因此并无大碍,不过最少要做一个星期的高压氧治疗,要是能坚持做半个月更好。郁思萌接过医生开的单子,回来对妻子说他身上带的钱不够。桔玉问一共多少,郁思萌说预交一个星期的话加上药费一共七百。安承儒听见连忙解开上衣的口袋说他带了两百,荟玉听见也将身上的两百块钱掏出来。竹玉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走的太急忘了带钱,不过等最后看完病结清,均摊下来是多少自己一定出。郁思萌这时数着身上的钱说差不多了,便径自去了交费处。

这时,第二批病人也都已进入氧舱,候诊室里一下子清静下来。宜荷被安排在一张用两条凳子拼起来的“床”上。桂玉分外用心地用自己的外套卷了个枕头给母亲垫好,又不时俯下身子问母亲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宜荷摇摇头说倒没有,只是没有力气说话。桂玉说不想说就好好躺着。宜荷这时看见郁思萌走了,小声问儿子,这一天要多少钱?

安承儒说你管这些做什么。宜荷听了更要问了。安承儒说,六十。

一共六十?

一次六十!

宜荷听了差点没惊跳起来,也顾不得浑身无力,什么?一次就六十?快不要听医生说,我已经好了,回咱家养上两天就行了!

什么?不做了?你又胡闹吧?人家医生刚才说了,这煤气中毒不治的话会变傻的,你是想变傻吗?安承儒吓唬母亲。

这一吓唬果然奏效,宜荷听了睁着两只惶恐的眼睛看着儿子,她将信将疑,欲言又止,咬咬嘴唇,不再说话,算是妥协了。

郁思萌拿回药来,桔玉说自己家离医院最近,建议母亲去自己家里,这样每天过来也方便。另外她们又商量达成一致,每年冬天接母亲在各家轮流住,那个火炉令她们心有余悸,她们可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桔玉扶母亲在卧室里柔软的大床上躺下,其他人也都骑着车子赶到了。她又请来一位大夫为母亲扎上点滴,不一会儿宜荷便沉沉睡去。大家就一边守着母亲,一边听承儒再次讲起了事件的始末。他们急切地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原来这天早上七点钟安承儒还不见母亲起来,他心下正觉得奇怪,忽听隔壁宋大飞的老婆乍乍呼呼的喊起来,快来人呀!承儒、承儒,快来看你妈这是怎么啦?安承儒听见急忙跑进去,就见母亲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真是瘆人!安承儒说,像是被掐住脖子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我们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大开门窗。可是屋子里的味道太浓了,大开门窗根本无济于事,我们就想着先把妈挪到院子里去,可是我上炕刚要抱她,一摸她浑身已经僵硬,我不敢动了,最后用圆桌才将她抬了出去。对门宋大飞两口子这回倒是帮了大忙。

这时已经大小便失禁了,身上、被子上全是屎尿!张冬青忽然说。她现在已经不像先前那样语无伦次了,又恢复了一贯的成竹在胸。

哎呀!那咱妈屋里这会儿岂不是乱糟糟的?竹玉尖着嗓子叫道。

洗啦!我都收拾啦!等救护车的时候我就全部清理啦,她一辈子爱干净,连床单都不能打一点折儿!哪能让她回去看到。

桂玉对张冬青将婆婆称作“她”向来觉得不爽,她原想讽刺一句,不过听她说完这句还是咽了回去。我听人说煤气中毒睡在中间的人最轻,我们单位有一个人,耿长春,大家都叫他老耿,有一次也是煤气中毒,因为睡在炕中间,第二天早上爬起来照样上班,他老婆儿子就比他严重多了。他老婆后来和他离婚了——桂玉说着说着不觉又走了题。

嗯,靠墙的人最厉害!因为烟是贴着墙往上走的。张冬青肯定道。不过也要看个人体质,有的人体质好就能扛得住,若是体质不好就是睡在中间也不行。

那咱妈昨晚是睡在中间还是边儿上?竹玉问。

嗨!那么大一盘炕就她一个人还不是由她?冬天可能就睡在暖炕头吧?我也没看,是睡在哪儿来?张冬青转过头去问丈夫。

你自己洗了一顿没看见还问我?

我忙忙乱乱的哪里顾得上注意那个?我想想,应该是和墙空开一些的吧?

哦!怪不得咱妈比那个人轻得多!竹玉嘟囔一句。大家明白她指的是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人。你可叫你妈以后注意着点儿!竹玉忽然转向丈夫道,叫她晚上也睡到中间,别出下这么大的乱子吓人!

杨椿出其不意听妻子这么说,苦笑一声,看向桔玉,四姐,你听听你这个妹妹——我——真是不敢恭维——

竹玉不听则已,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我为着你妈着想也不对?

杨椿只好陪笑道,对,对!只是好话到了你嘴里怎么——就变了味儿?

桔玉听着他们两口子斗嘴抿嘴笑笑没有吭声,她替母亲将被子盖好,又在脚边掖实。哎!咱妈真是受苦了!这么一个晚上,别说是老太太,就是年轻人也吃不消!

谁说不是?后怕死了,咱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怎么办?桔玉的话不由又引起了荟玉巨大的恐惧。

安承儒这时也走到床边,伸手到被子下面摸摸母亲的脚,嗯,现在缓过来了。你们不知道,今天早上可真把我吓死了!他又伸手捋了一下前额,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早上渗出的冷汗。我上炕抱妈时,她的双脚冰凉,整个身体僵硬,我的腿都吓软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到了氧舱里咱妈还是一直昏迷不醒,到后来睁开眼我的心才一下子跌回肚子里。

大家说话的时候,荟玉不时留意一下母亲的吊瓶,她觉得医生调的有点快就小心地调慢一些。这一点令桔玉十分佩服,桔玉说姐姐你也算半个护士了,我可胆小,不敢碰这些。荟玉听了笑笑说,这没什么,主要是在家里练出来的,你姐夫每次输液针头都是我拔的。

栗罗平听了不无委屈地说,你还说,我都成了你的试验品,每次感冒了你说吃啥药就吃啥药,我不吃都不行。

姐夫你看你,我姐姐对你这么好你还这么说!要不是我姐姐你还不得去医院冤枉钱?桂玉在一边嚷道。

好——当然是好,我也没说不好——栗罗平说。

这还是自早上以来大家第一次心情放松下来。这时荟玉发现液体已经落到瓶嘴,她正要拿医生留下的签,竹玉也一眼看到最后一股液体顺着瓶嘴往下落,不禁叫起来,哎呀,快点!液体没了!

宜荷一下子被惊醒,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大家。

你看你大惊小怪什么?把妈吓醒了吧!我不正要拿签嘛!荟玉白了竹玉一眼。

竹玉看着睡眼惺忪的母亲讪讪一笑,哎呀,妈,你——醒啦?

宜荷点点头,任由荟玉拔掉针头,长长地舒了一个懒腰,似乎有了一些精神。

樱玉早在厨房煮好了汤等着母亲醒来喝,她这边喂母亲喝汤,桔玉招呼众人吃午饭,大家一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昏昏沉沉地竟都忘了时间。桂玉第一个蹦到餐厅坐下,刚才她还不觉什么,现在一说吃饭倒觉得前心贴着后心了。那餐桌是长方形的,桂玉坐的位子刚好能够到桌子上所有的菜肴(如果餐桌上摆满菜肴的话),可惜今天那洁白的大理石桌面上只摆着一碟老咸菜和一碟凉拌的卷心菜。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了上来。这只大锅平时都被桔玉束之高阁,只在人多的时候拿出来用一下。

大家自己动手啊,仓仓促促的也做不下什么好饭,我就不招呼了!桔玉说。

自己人招呼什么!竹玉说着忙去舀饭。她和荟玉端了先给各自的丈夫送过去。桂玉今天可是“一人吃饱全家饱”,因为只来了一人,她舀了一大碗自顾自吃起来。这种场合她是从不带丈夫和女儿的。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原则,他们家自然也有。这原则就是无论从身形还是内心,桂玉都是他们家最强大的,这强大足以让她成为他们家不折不扣的守护者,为家人撑起一片天,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可以概括为两个“凡是”原则:那就是凡是有利可图的,家庭成员不适合全体参与也要全体参与;凡是无利可图的,家庭成员需要全体参与也只由桂玉一人全权代表。

喝过汤宜荷的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还开玩笑说自己昨天夜里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本来还想见见你们父亲来着,结果没见成,半道上又被截了回去,这一回阎王爷还是不准备收我。

桔玉撤掉靠枕扶母亲重新躺好。张冬青进来说这里反正有这么多人照应,她不如回去收拾收拾家里。宜荷这才想起她还一直在这儿耗着,急忙点点头让她赶紧回去。

桂玉吃饱肚子心满意足地踱到母亲床边坐下,拉着母亲的手关切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宜荷说她可能躺得太久,身上有些酸疼,桂玉于是轻轻给母亲按摩起来。

昨天晚上可能是炉子封得太死啦!宜荷眼睛看向众人,有些游离,又似乎在努力回想。

嗯,妈老是怕废蜂窝煤,把炉子封得死死的不让着。樱玉在一旁小声说。

睡到半夜里我忽然醒了,宜荷继续说,以前没有过,老是一觉到天亮。我那时看了一下表,刚刚一点钟,突然觉得肚子里有些不舒服。

大家仔细听着。肚子疼?

嗯,是,我正想起来上茅房,招架不住已经屙到裤子里了。我嫌冷,晚上睡觉总是穿着秋裤。宜荷说着有些难为情。

那就是已经中毒的征兆!郁思萌忽然说道,大家听了也都恍然。

后来呢?荟玉急切地问。

后来我赶紧挣扎着爬起来想往出跑,却眼睛一黑栽到地上——

妈呀,你还出去上茅房?竹玉惊讶地眼睛快暴出来。你瞧瞧摔倒了吧!咱那茅房又不是人家那样的卫生间,那么大个坑看着都怕,我以前不到万不得已宁可憋到厂里也不上,到了夏天里面生了蛆,密密麻麻得往出窜,我更不敢上了!

这时桔玉和樱玉也都收拾完进来了。有樱玉在桔玉说他们干起活儿来简直像坐上了火箭。他们只听到说蛆,诧异地看一眼竹玉。

那妈你晕倒没人发现?

没事,我又自己爬起来了。

你没再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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