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抉择（1/2）

晾完被褥，王念婉牵起了女儿的手，母女俩人远远地看到了刘子兰。只见她娇羞地跟一个满头癞痢的男人从一个干草墩子后面出来，她替那癞子擦着汗水，男人憨憨地一笑，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包东西塞到了子兰的手中，随即意犹未尽地上了自己的驴车离开了。

刘子兰转身看到了王念婉母女，脸色有些尴尬。

“刘姨！”新月亲昵地叫着，这世上除了娘亲只有这刘姨宠着她了。

刘子兰摸了摸新月的脑袋，想到了什么，赶紧把手上的小包裹打开，三个乌青漆漆干裂的荞麦窝头，挑了个大的塞给了新月。

“去玩吧，别走远了。”

新月喜滋滋地接过窝头，闻了闻，宝贝似的捧着走开了。她知道刘姨有话要同她娘亲说，看来她就要离开这该死地方了，其实她不怕去教坊司，不就是妓院吗？像她现在这般的年纪去了最多也就是个学艺打下手的小丫头，以她前世混迹社会的生活经验，找个合适的时机逃脱应该是不难的，机会恐怕要比这荒凉大漠多的多。

可她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娘亲，六年的相依为命她早就已经和她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曾经还在襁褓中的她不晓得怎么接受这个实际年龄比自己小的娘亲，可这些苦日子磨砺完全打消了她当初的顾虑，日子虽苦，却莫名的心安，远比前世孤苦伶仃一人强上百倍。她不想与这个女人分离，哪怕是一天都不愿意，她远远地看着她们。

“妹子，姐对不住你。”王念婉看了看子兰手中的窝头，泪眼朦胧。

“我不爱听这些，不是因为你。”刘子兰递了一个窝头给王念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其余的一个囫囵塞到了嘴里，嚼着嚼着，哽咽了。

王念婉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只手挽住了她，子兰拌着泪吃完了窝头。

“谁没有过过好日子，我都是说了亲的人了，娘给我备下了几车的嫁妆，嫁衣还没绣完，爹爹便遭了罪，来的路上我便失了身子，娘和嫂嫂没能挨到这就没了，癞子不嫌弃我……”

王念婉不晓得该怎么劝说，这满营的女人谁没个苦处，那般柔弱的女子，因着家里的男人，无论是受冤的还是罪有应得，都是可怜见的。

“妹子，苦了你了。”

“王姐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吗，何必演那出戏呢，直说我也会帮你的，我跟你一样，不愿再看新月过这没有尊严、没有盼头的日子了。”子兰擦了擦眼泪，所幸把话说开了。

王念婉满脸的愧色，她本不善于算计，对于待她们母女如亲人的人就更不应该了。

子兰窝在王念婉的耳畔轻声说道。“我让那癞子打听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可人家要这个数。”

王念婉低头看了一下子兰的手指，叹了口气：“这年头兵荒马乱，天灾人祸的也是不容易，要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谁家愿意呢。”

“你这是同意了？”子兰没想到王念婉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本想着劝劝她，万不得已谁都不想她走这步路，她有些懊恼，“我真不该帮你想这鬼主意。”

“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像我们这种重罪之女，上头日日盯着，也只有死了才能出的了这营子吧。”王念婉看着一边拿着窝头，在地上练字的女儿，淡然一笑。

“你真的打算？”子兰沉声道。

她们这营子里的女人也分着三六九等，像她们这般苦役劳作的奴仆子自是没有半分收入的，只有那管事婆子豢养的舞妓们才能得着上头的赏赐。

“为了新月，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不过就是一付皮囊，六年了，谢家的人早就骨寒了，我还守着那忠孝节义干啥？”王念婉嘴中喃喃着，眼睛却是空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