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尘封的冬季恋歌（2）（1/2）

莹绿色的手机屏幕上躺着一行行消息，他已经没有心情回复，只有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全市发布了橙色预警，整个小镇早已空无一人，街边堆积着数十公分的雪。店铺早早关门，所有的班车都停止了运行。

天地一片白茫茫，只是黑夜来得太过突然。小镇陷入了死寂般的沉睡，也许永远不会醒来。北风紧紧侵袭着他的脸庞，不一会儿通红的脸颊变得麻木。

离家还有五公里的距离。东西方向的火车道与南北方向的省道贯穿楼底镇中心，敬远唯一的念想是快点穿过火车道，顺着省道南至东紫城村。

他的睫毛已经结满了细小的冰凌，只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些了。他用右手掩着风雪前行，整个右臂下的羽绒早已被打湿，冰冷地刺进内衣，化成湿漉的水滴在他的肌肤上流淌。

风雪如雾，视线早已模糊不清。她只能根据眼前的脚印，寻找到他的踪迹。街道上霓虹灯还在闪烁，她只得加快步伐，唯恐迷失在大雪之中。

走了有多久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她敢确定，肯定不到半小时，这段路程实在太艰难了。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勇气前行呢？一直以来她都在发热燃烧，如今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只是她和他一样，只要上了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不能停下。

她开始疲惫，开始饥饿，她觉得身子更冷了。她已不再思考为何不在学校吃饱穿暖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当时的情景提醒自己不允许那样做。她只是原封不动地传达某些信息，那些身体内部传达给自己最真实的信息。她不需要言语，因为周围实在没有听众，她只用飞驰般的念想，告诉自己大脑还在缓慢工作，思维依旧存在。

她不由得觉得，人体的感觉真是很奇怪。五分钟前——如果她的生物钟没有紊乱，那么就是五分钟前——她的胃还在发出巨大的声音提醒自己，需要进食，需要能量，吵闹不休地让她心烦意乱。

她的胃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哭着嚷着也要引起大人们的注意。大人们的确注意到了，不过你要知道孩子永远不会满足，于是大人们终于不去在意那个孩子，之后孩子反而变得安静。

她的胃鸣金收兵，默默萎缩下去。她不再感到饥饿。她终于承认道家的辟谷不是狂妄的假话。胃可大可小，可寒可热，一切只倚靠于坚定的精神意识。它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次要器官，一个人失去80%的胃依旧可以存活。

肌肤的温度觉也是如此，传说古代修行之人达到最高境界便是提携阴阳，把握天地，不知冷暖。正如佛家所谓的“六根清净”，归根结底只是身体的感觉在作怪，一旦超出自己感觉的极限阈值，感觉将不复存在。

她这才领悟到，冷与暖，只是一个身体所能感觉到的范围，当冷到一定程度，就失去了冷;当热到一定程度，也就失去了热。

而她不会死，相反她很清醒。除了精神意识，一切都是虚无的存在，它们只听从于自己精神意识。

此时，她早已忘却饥饿与寒冷，她的小腹仿佛有了意识，逐渐温暖起来，也许是多余的脂肪在燃烧，也许是精神在主导一切。

她唯一的心思全在他的身上，张敬远，你要坚强，我更是如此。风雪仍在咆哮侵袭，眼前的脚印也将要掩埋了。她一定要追上他，无论如何也要追上他，尽管二人只相距这遥远的一步。

她终于来到镇中心的十字路口，公路上早已污浊不堪，时时窜过几辆重卡，这种天气，就连一贯横行霸道的重卡司机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要把轮胎装上巨大的防滑铁链才敢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