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上日出（1/2）

“抱歉，打扰您一下。能帮我和女儿拍张照吗？”

身旁的年轻妇人打断了敬远对母亲的回忆。

他回过神，侧身对她说道：“当然可以。”

他从她的手中接过数码相机，后退几步，与她拉开一定距离。她则回头对女儿招手：“快过来，叔叔要给我们拍照了。”小姑娘听到母亲的呼唤便如同一只黄雀，欢快地飞到她的怀中。

敬远心想：原来自己也是做叔叔的年龄了啊。毕竟二十岁了。

镜头中呈现出娇弱的小姑娘依偎在母亲的身边，母女二人面带微笑，身后则是泛红的海面和那初生的娇阳。

他的内心顿时萌发出一种冲动，仿佛是生命在挣脱厚重的土壤。此时的他只想找到一个心爱的姑娘，亲吻，拥抱，与她上床，一番**，水乳交融，然后创造出一个崭新的生命，就如春天萌发的嫩芽。

他再次想到了朗诵诗歌的阿苒。他要再次找寻她，再次占有她。他想要整个世界寂静地只剩下他和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望着海上日出，久久不能忘怀。

此时此刻，阿苒是否也同他一样在世界某个角落凝望海边的日出，即便他已经失去她，但他知道，她就真实地存在着，等待他的找寻，等待他与她的再次邂逅。

敬远默默定焦，按动快门，将眼前的场景永恒地记录下来。

他点头示意，年轻妇人依旧面带微笑朝我走来。“谢谢您了。”

“不客气。”他望向她的女儿，问道：“你们要去彼岸？”

年轻妇人回答：“是的。”

他继续问道：“那你们到了那里，语言沟通方面会不会有障碍？”

“这个自然不用担心，我曾经在大学教过一段时间英语，私下也接触过日语。”

年轻妇人却问道：“那您又为何去彼岸呢？”

“寻找曾经遗失了的重要东西。”

“遗失的重要东西？一个人？”

敬远知道眼前这位妇人刚才的这句话极其暧昧，于是便回答她：

“怎么，一个人去彼岸很惊讶吗？”

“倒也不是。”年轻妇人转身望向远处泛红的大海。

“有些路，注定是需要一个人走的。”他望着她的脸庞，阳光映射下的她却显几分妩媚。

“你还那么年轻，居然说出那么苍凉的话。”她侧过脸望着他那清澈的双眸。“我真是很好奇呢。”

“好奇什么？我的职业？一个合理的动机还是我的全部？”

“我从你深邃的眼神中看到了孤独和荒凉。这种特有的气质并非人人具有。”

他笑了起来，“老师，你可真会说笑。”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我只是一个逃学的学生而已。整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罢了。”

“为什么逃学呢？”

“也许是生活所迫？或者说突然顿悟到生命的无力和挫败感，与其行尸走肉倒不如真正地逍遥一回。”他嘴角轻轻上扬，微微一笑，长舒一口气。“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耶，以其远而无所至极焉？”

年轻妇人倒也说对了一半。真是讽刺！敬远在初中时期便接触油画，六年后的艺考却没能将其发挥极致。这六年间私下自学了日语，不过在旁人眼中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与那些僵硬无比的学业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本末倒置。

年轻妇人突然语塞。

“生活远比小说要荒谬。但是你看这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时间依旧在缓慢流逝，生活依旧不会停滞不前。所以无论我们报以怎样的心态，都要前行，追求一个也许原本就不存在美名其曰人生意义的东西，不然就会被无情湮没，又有谁去怜悯去在意呢？人类还是太脆弱，一旦丧失了某种信念，便就很难存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