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1/2)
刘括与晋国兵马进入到西夏疆土后,李守钊并未直接带他们去往王城西平。他说最近北方又来了暴风雪,前路难行,带领诸位到南牟会城先行修整一番,这样也好避上一避。李守钊说得诚恳,也有依有据,眼看寒风凛冽、士兵疲敝,饶是刘括再怎么着急赶路也只能按耐着,待风雪过后再行出发。
南牟会城是东南路过黄河后入西夏的第一城,这里原是我汉人的萧关县。前些年汉人和党项打仗,两族人争来争去,这一城破了又夺,夺回了又被破,最后就形成了如今两族人隔河而望的局面。
是刘拓先决定破冰的,国家大事本就没有永远敌人,两国握手言和也是边境人民喜闻乐见的事。李守钊似乎也不想再打下去了,前些年老西夏王死在了战场上,西夏似乎就消了战意。刘拓主动结盟给了李守钊一个台阶下,他也一拍即合,当场就对使节关岳承诺:如若刘拓能亲自前来,他愿亲自将妹妹奉上,与晋国永结姻亲之好,共同防范东北方的强敌北狄。
归国后,关岳将此事告知刘拓,诸位大臣自然一致反对。关岳也唯恐西夏有诈,但并未强烈劝阻刘拓,反而保留了自己的意见。眼下新帝登基,关岳就是想看刘拓的意思。然而刘拓北伐之心决绝,又逢先帝新去,无论谁的劝阻他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便要去西夏迎亲。
但关岳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其实并不是冲动的人。到了汉中,刘拓似乎身体有不适,他命军队原地修整几天后龙辇里就换了人。他看着刘括那双与刘拓截然不同的眼睛,这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刘括和刘拓两兄弟长得一样,性情却截然不同。关岳在北狄与刘括只相处了几日,便已然能分辨出来。“悯王”是刘括童年“夭折”时先帝追加的谥号,世人都当他已经死了。后来他则在先帝的安排下成了弟弟的影子,诚然这对他而言并不公平,但如果这事情爆出去,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到了南牟会城后,关岳跟着刘括一同进了房间,他又对他嘱咐了一番,但刘括依旧十分不耐烦。关岳怒气冲冲地走了,侍官赶紧进来伺候。而刘括才刚进到屋里,还没把房间里的凳子坐热乎,李守钊便差人来说晚一点要摆个小宴给晋人接风洗尘。刘括没甚兴趣,一旁侍候的侍官看刘括表情恹恹的就代为应下,把人请了出去。
刘括除了衣服洗澡,他赶路赶得疲惫,靠在木盆里昏昏欲睡。侍官担忧房间太冷,生起三个炭盆。刘括被熏得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看了看,不悦地挥退了下人。他泡在水里睡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他睁开眼睛,没了睡意。
那是一阵十分轻浮的脚步声,踩得不实,有些跳脱还偏偏喜好用脚尖用力。那人体重很轻,穿着甲胄,虽然小心谨慎却仍有轻微的铁器摩擦的声音,应该是个不常穿甲的人——这不是常年跟在刘拓身边的卓侍官的脚步声。刘拓意识到有外人来“拜访”,不动声色地从澡盆里跨了出来,拿布巾擦擦身子披好衣服就正面迎了出去。
那人也没想过会有人走出来,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闯入者反客为主道。
刘括觉得好笑,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便看出端倪。他放下戒心,不甚在意地随意坐在虎皮榻上,一腿翘起,搁在榻上,说道:“这话该是我问你罢?这是我的房间,你又是谁?”
来者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她故意粗着嗓子,汉人官话说得不甚流利,她似乎以为刘括认不出来,可她的骨骼结构、走路步态都是女人的身形,刘括一眼识破却也不点破。一个西夏女人扮成这样过来,还真是有意思。
“我?我是来找晋国皇帝刘拓的,你是谁?你……该不会——你就是,刘拓?”那名女子语气傲慢,态度也颇为桀骜不驯,本以为自己这番偷偷摸摸地前来是见不到刘拓的,但一看这屋中就刘括一个人,心下就起了疑。当她说到“你就是刘拓”时,语气分明弱下来不少。
刘括眉头一皱,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只厉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侍卫都是死的吗?!”
那名女子被刘括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她小声嘟囔道,又飞速抬起头看了刘括几眼。
“你说什么?”刘括站起身向她走来。
那名女子已经恢复了镇定,见刘括欺身过来,她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忽然抬头展颜一笑,说:“晚上有宴会,记得来。”
刘括被她笑得一愣,本想伸手去捉她,却被她错身给溜了。刘括遂叫人进来,把外面守着的士兵训了一顿,又叫卓侍官去把关岳给请来。
他与关岳说了方才的事,关岳斟酌了一下,说:“这或许只是小女孩子家的把戏。外族女儿多豪放,许是好奇自己将要嫁与的这素未谋面的丈夫,跟着自己哥哥出行来看看也是情有可原。但谨慎起见,加强防范总没有坏处。”
刘括沉思,在心里好一番衡量,才道:“一切‘照常’,切不可大张旗鼓。”
关岳了然,只道了一声“诺”,就下去吩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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