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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17章:谋乱
这色孩子。老皇帝的心声。
苏慕白却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不顾老皇帝杀人般的眼神,也不管其余三个强势的男人投过来的敌意目光,自顾自地又斟了一杯酒,悠闲自在地喝了起来。
因为,在这四个人当中,他是唯一一个看得开的人。
“白王如此风采,该是俘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吧?就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白王的好消息。”沉遥津就是看不惯苏慕白淡然又温和的模样,尤其是看不惯他方才对雪儿笑得那么欠扁的样子。
轩辕殇和锋亦寒也将目光转向了苏慕白,忽然间,他们三个人有了默契,仿佛一下子达成了共同协议一样,谁让他刚才那样眉来眼去地跟雪儿抛眼呢。
苏慕白温柔一笑,眼神逐渐飘渺起来:“其他姑娘的芳心如何,我毫不关心,我关心的,仅仅是一个姑娘的心。”说罢,温和优雅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游走了一遍,三人顿时怒焰高涨。
“公子白就不怕那姑娘已经名花有主?”锋亦寒冷冷开口,瞪向苏慕白的目光更加嫉妒了。
苏慕白不在乎地笑了笑:“她说过,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一定有一个默默挨打的小怪兽,只要她不嫌弃我,我愿意永远做她的小怪兽,当然更不会在乎她是否名花有主。”
要以为公子白是个软柿子好捏,那就彻底错了。他虽然叫做公子白,可却并不是白痴。刚一说完这话,他目光猛地一寒,对上前方嫉妒的三人,笑得越发没心没肺:“再说了,就算是名花有主,只要这主,不是你们三位,我还怕什么?”
好嘛,他这句挑衅的话,可算是捅了大马蜂窝了。
沉遥津凤眸微眯,晦暗笼罩了上去,他藏起了自己的情绪,谁也看不透他。只是,他脸上的愤恨,却越来越重了。
轩辕殇寒气外放,仿佛是到了寒冬腊月一般,他心中半是矛盾半是嫉妒,心中的猜测从来没有断过,可是,却始终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锋亦寒算是他们里最含蓄的一个了。毕竟他最明白雪澜的多情和无情,光是看雪澜的眼神,他就知道她对苏慕白的态度了。虽然目前看起来对苏慕白的态度是比自己要好一点,可是却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苏慕白修长的手指抚平了自己衣衫上的褶皱,状似无意道:“寂寞侯爷,听说你和雪儿有婚约?这事儿我倒是听雪儿说过的,小时候的玩笑话而已嘛,寂寞侯爷不会是当真了吧?”扣屎盆子嘛,谁不会啊。不发威还真当他苏慕白不腹黑啊。
果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四两拨千斤。成功地将轩辕殇和锋亦寒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转向了沉遥津。
沉遥津更是个狐狸大仙级别的老狐狸了,面不红心不跳:“唉,是啊,可惜雪儿太多情也太无情啊,以前情意绵绵说过的话,如今竟然只说一句不算数就算了。也不知道,前几日雪儿那般说喜欢轩辕家主,要得到轩辕家主的话,如今是否也成了风中的一片灰烬了?”
很好,锋亦寒和苏慕白的目光又转到了轩辕殇的身上,里面的内容丰富陈杂。人家沉遥津所谓的婚约不过是儿童戏言,可这轩辕殇,竟然在几天前还在勾引雪儿呢。
轩辕殇面色微僵,脸上忽然难看了许多。脑海中都是雪澜方才在塔下的那些话,那些话,让他对意儿的执着几乎是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一直找不到爱意儿的感觉,这也让他知道,为什么他每次见到雪澜的时候,他的心就开始怪异地跳动,心血上涌,热血咆哮的感觉……然而,他不信,他仍在怀疑,怀疑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又落入了这个精明的女子的算计之中。
可是,自从她从佛塔上跳下之后,就真的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就像是被人抛弃到冰窖中一样,任凭寒风刺骨肆掠,任凭寒刃掇心,她也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苏慕白眸眼含笑,迅速地闪过一丝光芒:“轩辕家主莫不是在想八皇妹吧?皇妹就坐在下首上,其实轩辕家主不用太过思念的。”他这话一出,锋亦寒和沉遥津齐齐看向了他。三个人六只眼睛迅速在空中交会,并且交流着信息,在轩辕殇回过神之前,三个人已经达成了协议。
敌人的敌人,是可以暂时成为朋友的。情敌也一样。
两个敌人总比三个敌人好,总之先除掉一个。
“本侯也听闻了八公主和轩辕家主的金玉良缘,听说是早就订下亲事了是吧?轩辕家主相当于一国之君,这天下人尽皆知,可家中主母一位却一直悬空,莫非,就是为了这八公主留着的?”沉遥津意有所指,声音大得连连理桥上的人都能听见,几乎就是唱出来的。
苏瑜意一听,小脸立刻很配合地红了起来,手里绞着丝帕,眸含春晖。
锋亦寒也添了把火,不过,他直接多了:“我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颗上好的夜明珠,比普通夜明珠还大好几倍,正好可以作为轩辕家主和八公主的新婚贺礼。”
沉遥津朝锋亦寒暗暗比了比大拇指,兄弟,你牛。
苏慕白淡淡含笑,可笑容却有些僵硬,这兄弟跳跃性貌似很强大。
苏瑜意的小脸更红了,恨不得能够像缩头乌龟一样,把脸蛋缩进自己的衣领里去。
她对面的苏瑜心眉目轻眨,看出了端倪,扭头朝奕皇道:“父皇,”娇柔的声音动听却不柔媚,得体又不失端庄,“轩辕家主同八皇妹心仪已久,如今皇妹也及笄了,不如趁着今日的好日子,就了了轩辕家主的心愿吧?”瞧瞧,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好姑娘啊有木有。
明明是她家妹妹的心愿,偏偏说成人家轩辕殇的,瞧瞧,多聪慧,多么善解人意啊。
“皇姐……”
苏瑜意很配合地娇羞了一声,还不忘偷偷瞄了一眼上座的轩辕殇,内中的情意只要不是瞎子全看出来了。
老皇帝接到苏瑜心使来的眼色,立刻正了正身子,小心地询问身旁的轩辕殇:“家主,心儿说得也有道理,意儿已经及笄了,还劳烦家主每年跋山涉水前来探望她,不如就趁着今天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把好事给定下了,您看呢?”
轩辕殇的剑眉猛地皱了起来,双眸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其中的表情,半晌之后,才缓缓抬头,漠然的神色让老皇帝打了个寒颤:“奕皇是否有了什么误会?本主同意儿不过是朋友之交而已,怎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咣——”
一道深秋炸雷把老皇帝雷得不轻,苏瑜意脸色煞白,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体不停地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哀怨地看着前方的轩辕殇,眼泪像是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哗哗而淌。
奕皇的面部完全扭曲了,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他……他刚才说的啥?
朋友之交?朋友之交你犯得着年年跑一趟奕国啊,就为了看看意儿,等着她及笄?朋友之交你天天拉着我家女儿小手,又不是遛狗?朋友之交,你说你心中只有意儿,你的心血是为了她而淌的?朋友之交,你送我家意儿丝巾腰上挂着她给你的香荷包?朋友之交,你把我家女儿耽误了……三年?
作为一个父亲,奕皇很有上前替自己女儿理论一番,为女儿争取幸福的冲动,可作为皇帝,他更有着把握好机会攀附上轩辕世家,不抛弃不放弃的信念,可作为一个老了的皇帝,特别是奕国这么小又没什么作为自己也快进棺材,胆小怕事的老皇帝,他还是,没那个胆。
不过人家女儿就粉有出息。
苏瑜意倏地站起身后,脸上哭得梨花带雨一副娇柔之美,哀怨地看着轩辕殇,质问道:“无伤哥哥,为什么?你说过的,你会娶我。”
轩辕殇头轻轻一撇,当做没有看见。
真奇怪,以前还挺紧张她的,现在怎么瞧着有点厌烦。
就算她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报恩的方式也很多种,不一定非要以身相许,是吧?何况,她还不一定是。
苏瑜意见他这样,哭得更加凶了:“无伤哥哥,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昨天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你把丝巾给了我,我给了你自己绣好的香囊,你瞧,它现在还好端端在你腰上挂着呢,无伤哥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的……”
她不提倒好,一提轩辕殇倒想起自己腰上的东西来了,忽然一把就拽了下来,打量着那个做工精致馨香隐隐的荷包,眼神忽然黯淡起来,雪澜的荷包,她给了谁?
老兄,人家雪澜根本就,不会做荷包,好吧?
沉遥津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水果,看着前方的好戏,精明的眸中闪动着算计的光芒,当然,别人是一点也看不懂的。
锋亦寒冷眼中有几分幸灾乐祸,不过更多的,还是无所谓。除了他自己关心的人,别的人和事对他而言,基本上都是无所谓。
苏慕白沐浴在白色的月光下,身上仿佛有光芒在流淌,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神仙一样的公子,竟然也学会了腹黑这招,不过至少看上去是十分管用的,轩辕殇已经被绊住了手脚。
苏瑜意急了,一见轩辕殇一把扯下了腰间荷包,便不顾自己的身份也不顾台下百姓的眼神,提着跑到他身边,满是泪痕的脸上无比的哀怨和委屈:“无伤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是不是因为她?她勾引你了对不对?我知道,她是长得比我好看,比我有权势,可是无伤哥哥,她身旁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她根本就不爱你,只是玩玩你而已。”
锋亦寒眉头一皱,询问地看向苏慕白,她说的是澜儿?
苏慕白不着痕迹地点头,应该是的。
轩辕殇凤眸微眯,略带危险地看着苏瑜意,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厌恶涌上心头,如今看着这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女人,忽然觉得她很假,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那双隐藏在温柔娴淑背后的,其实是一双充满了嫉妒和恨意的眼睛。
“跟她没关系。”冰寒的开口,他冷冷看着面前的苏瑜意,决绝寒冷的声音,让苏瑜意从脚底心蹿起了一股寒意,与此同时,她对雪澜的恨意也更深了。
“跟她没关系?真的跟她没关系吗?她没有出现之前,你对我,是如此的宠溺如此的温柔,可是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之后,你就变了,你开始对我心不在焉,忽冷忽热,无伤哥哥,你难道忘了吗?我曾经不顾自己性命救你啊,你胸口里还流着我一半的心血,难道你都忘了吗?”
苏瑜意一声声的控诉,把一个受害者的角色演绎了个淋漓尽致,更让百姓在心中把那个小三女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雪澜表示很委屈,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成小三了?
轩辕殇的双眸陡然射出一阵寒光,隐隐地似有若无透着杀气,他这副模样,让苏瑜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救我?真的是你救了我吗?我再问你一遍,三年前,真的是你救了我?”
苏瑜意身子微微一僵,眼神闪避不敢直视轩辕殇,若是在平时,她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承认是自己,可今天,今天的轩辕殇身上盈满了杀气,让她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我听闻天底下拥有换取心血之术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医仙。难道你口中所言的老御医,就是医仙?意儿,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光是看苏瑜意的眼神,轩辕殇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原来他一直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三年前舍身救自己的人就是意儿,根本全都是假的。
这样说来,如果不是意儿救自己的话,那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是雪澜,可是雪澜……天底下拥有换取心血医术的人,只有一个医仙,在那么紧急的时刻,雪澜怎么请到医仙的?
轩辕殇此刻已经觉得再多看一眼苏瑜意已是多余,索性将目光转向了奕皇:“奕皇,事实已经很清楚地摆在了面前。苏瑜意并非当年救我之人,她一直欺瞒了我三年,因此我也不必为自己说过要娶她的话负责,至于她欺我三年之罪,我以后再跟你们奕国好好清算。”话说的很明白了,你要是再在此事上夹缠不清,我立马就跟你算总账。
奕皇一个哆嗦,自然是怕了,拿鸡蛋去碰石头,那不是白痴吗。
“是,是……多谢轩辕家主慷慨大度不计较,这不肖女,居然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来,朕一定好好教训。轩辕家主请放心,放心。”老皇帝擦着冷汗连连道歉,心里头凉了半截。失去了轩辕家这个强大的后盾,后面的计划到底行不行啊。
沉遥津,锋亦寒,和苏慕白都沉默了,他们好不容易才连成一气对付同一个敌人,没想到敌人却异常狡猾,趁机利用他们的陷阱彻底摆脱了雪澜的情敌,这样一来,他们的形势就更加不利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的内容就是各自暗自评估接下来该联合谁,共同打击谁,并且要防备别人联合起来打击自己,而且还得预防自己联合的人两面三刀绵里藏针。
台子上面的四个人火花乱蹿寒风呼啸,下面的百姓见八公主抢亲这出戏没了看头,又把目光纷纷投向了连理桥上,老皇帝畏畏缩缩地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一双老眼却在偷偷瞄着苏瑜心的表情。睿德皇后面如死灰,她早已经没有了争夺权力的勇气和信心了,从前她争名夺利,一手遮天,那都是为了雍王,可如今唯一的儿子都死了,她一个老妇,还有什么争头。
连理桥上,又一对苦命鸳鸯喜结了连理。按照规矩,老皇帝是要亲自下圣旨的,皇座后面的老太监早已经将拟好的圣旨填上男女双方的姓名,交给了奕皇,只待老皇帝玉玺一按,大笔一挥,就大功告成。
奕皇使了个眼色给拿着圣旨的老太监,看向苏瑜心:“心儿,这道圣旨就由你来宣读吧?”
苏瑜心优雅地站起身来,接过圣旨,脸上洋溢着端庄而又美丽的笑容:“是,儿臣领命。”
只见她拿过老太监手里的圣旨,款款走至台前,站在连理桥的最下方,很享受地接受百姓们赞叹和仰慕的目光。她目光潋滟,看着下方并肩而跪的一对男女,薄唇轻抿,缓缓开口,清脆的声音如同婉转的夜莺娇啼:“奉天承运,我皇诏曰,此值连理佳节,今有……呕……”
百姓呆了,什么情况?
正在宣读圣旨的苏瑜心忽然弯下腰去,满脸苍白毫无血色,一个劲地干呕起来,可是,却呕不出任何东西。百姓们看得焦急不已,瑜心公主温柔善良,当初奕城断粮,可是她领着宫廷里的宫人们四处赈济粮食呢,甚至,还为无家可归的乞儿们添置衣服,他们奕城的百姓是多么崇拜这位善良美丽天人一般的公主啊,如今公主忽然像是生病了,不停干呕,这些人看着怎能不揪心啊。
老皇帝也十分着急,顿时不顾礼仪走下了皇位,径直奔到苏瑜心身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心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什么,不舒服?御医,快传御医——”
锋亦寒静静坐着目睹着这一切,目光在其余三个男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通之后,泰然自若地吃起水果来。他只是来看澜儿的,别的人发生什么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轩辕殇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一怔,随即也立刻安静了下来,如今的奕国跟他已经一点关系也没有了,除了作为一个前来游览连理节的君主,其余一概无关。奕国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也不会去管的。
沉遥津双眸平静如波,静静看着下方的苏瑜心,面色上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一丝表情。
苏慕白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是一种阴谋开始展开的预感。苏瑜心这个人,他一直都避她如同蛇蝎,雍王死后,她一个女子能够接手雍王的权势,可见绝非一个简单的人。而并非是如同表面上给奕国百姓们看到的那副单纯善良的模样,可如今她却当众呕吐起来,显然事情并不简单。
御医很快就来了,年迈的身子还来不及跟各位上层领导请安,就被奕皇叫道了苏瑜心身旁,老御医仔细地为七公主把着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起来。
“御医,心儿到底怎么了?”
老御医倏地跪了下去,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如此一来,苏慕白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起来。
“哎你倒是说啊,我的女儿到底怎么了?”
老御医老眼一闭,嗫嚅道:“瑜心公主,这脉象乃是……有喜了!”
“咣当——”
又是一道炸雷划过人群上空,把奕国的文武百官和百姓们雷了个外焦内嫩。
那可是瑜心公主啊,善良美丽大方温柔娴淑的瑜心公主啊,尚未婚配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绝不可能。
百姓们纷纷在疑惑万千中自我安慰着,奕皇的表情更是怒不可遏,一双死鱼眼瞪得老御医发抖,似乎有当众把他砍头的架势:“你……你在宫中当差也有数十年了,医术我是信得过的,可这次……你再确定一下,真的没有看错?”
老御医哑了,您这话的意思,到底是让我看错还是不看错啊。
“呜……呜呜……”正在老御医踌躇万分之际,苏瑜心很应景地哭了起来,呜咽声声声含悲,听得百姓们心痛不已。
奕皇十分上道,立刻配合地问道:“心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明明是养在深宫中未曾嫁人,为何如今却……你老实告诉爹亲,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父皇给你做主!”
苏瑜心只一个劲地哭,却也不说话,身子猛地摇晃了几下,虽然摇晃得十分勉强,可百姓们却看不出来啊,只当她被父皇的话震惊了,发抖呢。这样一来,大家心里都是同一个想法,敢情这公主的身上,还真的有隐情呢。
祭祀台上文武百官交头接耳,台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沉遥津轩辕殇和锋亦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悠闲自得地喝茶吃东西,只有苏慕白,脸色发白,心中暗叫不好。
老皇帝怒目嚣张,所剩无几的威严几乎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心儿,你尽管说!在这里,有父皇,有轩辕家主,更有寂寞侯和冥国皇子在,当着天下人的面,老父一定要给你一个交代!”
锋亦寒摸了摸鼻子,干嘛扯上我。
沉遥津头一撇,你们奕国的丑闻跟我没关系。
而轩辕殇眼眸微眯,嗯,嗅到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苏慕白的笑容已经有点僵硬了,这阴谋怎么看怎么跟我有点关系。
……
苏瑜心似乎是终于受到了鼓励,战战兢兢地抬起小脸,上面的梨花比之前苏瑜意的梨花还要带雨。她怯生生跪在老皇帝面前,脸上的眼泪跟不要钱的水似的,最后,沉吟再三,苍白的小脸上一阵坚决,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才支支吾吾开口:“父皇……您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呜呜……”
这哭声这眼泪,这画面,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凄凄惨惨戚戚啊。
百姓们心里那个揪心啊。稍微想象力好点的姑娘们个个捏起了手帕开始跟着呜咽起来了。
老皇帝继续鼓励:“心儿,你直说吧,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苏瑜心一脸怯懦地往祭祀台的高座上望了一眼,哭声如同海啸一般爆发:“呜呜……是……白王……呜呜”
苏慕白就纳了个闷了,这丫的苏瑜心怎么就跟自己较上劲了呢?
苏瑜心这话一出,百姓们一心豁然,随之,便像爆发了一样,朝着苏慕白展开了人参公鸡。苏慕白无辜地坐在那,丝毫不怀疑,若是他们的手上有臭鸡蛋和烂红薯的话,他都可以开个饲料厂了。
……
“啊,好啊,好一个衣冠禽兽人模人样的白王啊,居然乱,**啊。”
“还公子白呢,我呸,伪君子一个。”
“瑜心公主太可怜了,被这个披着人皮的狼给生吞活剥了啊。”
“他根本就不是狼,居然欺负自己的妹妹瑜心公主,他压根就是禽兽不如。”
“呸,还那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清纯样,啊呸,不如别叫公子白了,叫公子白痴吧……”
轩辕殇,沉遥津和锋亦寒一脸的幸灾乐祸,苏慕白别提有多无辜了。一些原本已经投入了他的阵营的官员们,面面相觑,心中也开始动摇起来。
苏瑜心走到祭祀台边上,开始把自己的痛苦遭遇娓娓道来:“……前些日子,那晚我正要就寝,白王忽然来到我门前敲门,说是有要紧事同我商量,我想着,深更半夜的虽然是兄妹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给人看见也不太好,正想拒绝。可是白王却说这事情十分重要,关系到父皇和奕国百姓,一定要立刻就说,我无奈之下,只好打开房门让他进来了,可是,谁想到……没过多久,我就觉得浑身无力,房中有一种奇怪的香味,再后来……呜呜,白王就说他喜欢我很久了……就把我……呜呜……”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在假话中夹杂一些真话,苏瑜心显然深谙此理。前些日子,宫里发现苏慕白躺在她床上的事情早就被宫人们传开了,今天这样一说,那些宫人们无形中就成了她的证人了。
百官中不少人看向苏慕白的目光变得十分奇怪,若是失了民心,他还有什么前途?台下的百姓们对着苏慕白指指点点,口中说得话也越来越难听起来。
苏慕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不在乎苏瑜心怎么诋毁他,也不在乎她有些什么阴谋,他只在乎,苏瑜心的这些鬼话,若是传到雪儿耳中,她会不会信以为真?
焦虑地双眸在人群中扫视一周,却没有看到那个白色身影,他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奕皇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前些日子,确实发生过这件事情,可当时碍于风行商行的薛姑娘在场,朕也并未深究,只是作罢了。”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可听到百姓们的耳朵里,就成了财雄势大的风行商行仗势欺人。
奕皇转身瞧了瞧淡然自若的沉遥津,轩辕殇,和锋亦寒,见三个人根本没有要搀和这事的打算,胆子不由得更加肥大起来。
“心儿你放心,这件事情,朕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转身,怒气冲冲地朝苏慕白道,“孽子,你还不过来请罪?!”
苏慕白缓缓起身,浅淡的衣袍轻动如同行云流水一样自然,他抬步走到祭祀台边,和奕皇苏瑜心等人站在一起,倏地一撩衣袍跪下,清灵的声音不卑不亢道:“儿臣从未做过之事,自然不必请罪。儿臣还要恳请父皇,还孩儿一个清白。”
公子白,“气若幽兰,香远益清。一哭天下为之泣,一笑万千恩仇免。蓝眸璨璨,人淡如菊”,他的名声好到大胤六个国家的百姓都爱戴不已,天下九公子个个仪表不凡,其中也不乏狠毒之人,可是却没有一个是伪君子,难道就他名声最慈善的公子白,是个小人?
百姓们为他那淡然无华气自尊的气质所震慑,心中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苏慕白仅仅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全身那种淡雅如同兰菊的幽然气质,就已经感染打动了所有人。
“呜呜呜……事到如今,已经日久,别人就算是做了,也大可一口否定。父皇,儿臣不愿多说什么,只求一死,好让儿臣少受些屈辱……呜呜……”苏瑜心适时的啜泣声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美丽的面容上满是伤痛和坚决,在旁人看来,那确实是一心求死的悲痛欲绝。
老皇帝身体一僵:“心儿放心,朕定要给你一个交代。”转身,恶狠狠望着苏慕白,“孽子白王大逆不道……”
“奕皇,不如你先给我一个交代如何?”
……
夜空中,似乎有穿透了烟花尖啸的清透声音传来,字字带着浑厚的压迫,夺走了连理节浪漫柔和的气氛,直直朝祭祀台上而来,那一字一句,仿佛都穿透了人的灵魂,攫取为它的奴隶。
深秋的夜色之中,一股曼珠沙华的香味混合着一股不为人知的淡淡莲香,在夜空中弥漫开来。
祭祀台的尽头,灯火阑珊光影所够不到的阴暗处,渐渐走出来一个人影,虽然仅仅是一个人影而已,可它所带来的压迫气势,甚过了任何一位帝王。
“谁?谁在那儿?”
奕皇一声大喊,前方的侍卫们纷纷亮出了兵刃,将皇室中人全副保护了起来。
祭祀台最顶端阴影里的人影却长声笑起来:“奕皇的眼神不好使了吗?是我啊。”声调一变,凌厉的气势从黑影中散发出来,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凉,被那气势所震慑了。
“我是,公子夜莲。”
一道烟花在不远处划破长空轰然爆发,璀璨的星点弥漫,将台上那个黑影蓦地照得清晰起来。
“一袭红衣,倾天下。二十四玉骨伞,震大胤。一道流苏,惑众生。毒圣医仙,傍左右。”
大红的衣衫妖娆似火,耳畔的红色流苏荡漾成迷,手中的白玉骨伞挥动了万千风流,身后的孪生奇子掌握了生死人间,这,不是公子夜莲,又是谁?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文武百官更是被那个红色的身影惊成了化石,还是那种眸中带着崇敬和向往的化石。公子夜莲是谁啊?大胤九公子之首,天底下最为传奇的神秘人物,如今却忽然出现在他们奕国,难不成,公子夜莲竟然也想在连理节上碰碰运气?
老皇帝浑身一哆嗦,差点没被那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给弄翻在地,他大张着嘴,望着公子夜莲,哪里还有丝毫皇帝的气概和威严。
苏瑜心的眸中瞬间闪过了不可置信的惊异,随即,立刻开始了算计和思索,只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公子夜莲身上,没人注意她的表情罢了。
苏慕白低垂的头颅蓦地抬起,眸中只是闪过了一丝惊讶,就再也没有了别的表情。可怜的孩子事到如今都还不知道雪澜就是公子夜莲,只以为那公子夜莲不过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而已,没什么太大关系。
轩辕殇开始也一惊,但随即便平淡了下来。双眸看向公子夜莲,充满了兴味,但更多的,却是防备。他原本就是天生的帝王,他身上的帝王气比在座的人都要浓烈,可是这公子夜莲一出现,就把自己的王者之气给比了下去,显然,他并不是个普通人。
沉遥津在公子夜莲出现的一刹那,原本就晦暗不明的眸中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他状似无意地喝了一口酒水,可全身上下,却被奇怪的气息所包围着。
锋亦寒算是比较变态的一个。公子夜莲一出现,他就满脸春情地看着人家,一点也不掩饰,一点也不忌讳,似乎一点都不怕别人说他是断袖一样。
雪澜觉得注目礼差不多吃得饱饱的了,满意地点点头,手中的白玉骨伞“啪”地一声关上,倾斜在身侧,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台阶,从祭祀台顶端的最高处,缓缓走了下来。
鬓飞入云,眉目如画,她英挺中不失几分妩媚,羸弱中不失一份坚强,亦男亦女的容貌,顿时引得奕城无数男女竞相追捧,可她偏偏又是水中裹了一层纯洁光辉的圣莲一般,不容旁人亵渎。
火红的袍角,扫过一层又一层的阶梯,空气中弥漫的曼珠沙华的香味蓦地变得浓郁起来,时时刻刻牵动着人们的魂魄。
公子夜莲,他是妖娆的,仿佛开在忘川冥河的幽异花朵,曼珠沙华乃是被吞噬的灵魂所化,可以杀生灵无形,公子夜莲,也是。
雪澜一步步走到奕皇跟前,剩下的几层台阶她并未走下去,因为这样,她可以很好的俯视别人,就如同此刻她俯视着老皇帝一样。
“奕皇,可要本公子行礼?”空灵的声音,三分戏谑七分压迫。
要公子夜莲行礼,找屎?
“不,不用……”事实证明,老奕皇很没用。
雪澜满意地一笑,顿时风华尽展,萧瑟的秋风也似乎在夜色里灿烂起来:“奕皇,你先给本公子一个交代,可好?”
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步步紧逼,雪澜明明说得风轻云淡,可奕皇却感觉自己四周的空气都凝滞起来,寒重无比,好似忽然从凉爽的秋季到了寒冬腊月一般,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气场能够强硬到这般田地,就连他这个皇帝,都毫无招架之功。
“公子夜莲……请……请说……”老皇帝毕竟是老了,哆哆嗦嗦一副畏手畏脚的模样。
雪澜很大方,没有跟他这副样子计较,手中的白玉骨伞一转,当着台下的天下人,缓缓道:“我有一个义妹。就是那位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花见花开妩媚绝伦沉鱼落雁落落大方温柔贤淑潇洒迷人人见人爱老少咸宜居家旅行必备之……”
杏空无奈地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杏明的眼角一阵抽搐。
他们家主子,就不能正常一次吗?
“咳……”幸好他俩还算正常。
雪澜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说多了哈,总之,就是我那个义妹长得非常漂亮,可你却不管好自己的女儿,纵容女儿跟我义妹抢男人,我义妹同那男子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可你女儿居然不知廉耻地对我那妹夫使用春药,唉,人家都说了,女不教父之过,奕皇,所以这是我要讨的交代之一。”
老奕皇傻眼了,之……之一?
雪澜继续道:“我那妹子吧,是个生意人。人家好好的做生意辛辛苦苦挣得都是血汗钱,也没有得罪谁吧?可你家女儿非要联合别人去打击她,给她挖了一个陷阱又是一个陷阱,我说奕皇,你们做人怎么这么不厚道呢?我义妹就算是没有壮大你们奕国的国力,也算是为解决你们奕国的民生经济问题出了一份力吧,你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我可就看不过去了。所以,这,乃是我要讨的交代,之二。”
老皇帝冷汗涔涔,之二?
“我家义妹吧,可能是表达有误,让你家的另外一个女儿吧,误会我义妹要跟她抢男人,天地良心啊,那个男人长得太安全不说,就连身材也是前不凸后不翘的,我义妹的眼光和品味怎么可能那么差呢?可你家女儿一个劲地侮辱她说她不知廉耻水性杨花勾引男人臭不要脸,奕皇啊,我公子夜莲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官宦之家皇亲国戚,可我公子夜莲也算是在这大胤两陆之上有点名气和声望的人吧,你女儿这么辱骂我家义妹,可不就是在辱骂我么?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是辱我义妹。奕皇,这是我要向你讨的交代之三。”
之三?还有没有?
“没了。”雪澜最后来了个总结性发言,十分干净利落。
祭祀台上的几个人同时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公子夜莲的话似乎另有所指,台下的苏慕白却似乎明白了什么,苏瑜心是彻底真相了。
奕皇强作镇静:“哦?有这样的事情吗?敢问公子夜莲的义妹是谁?朕定当将此事彻查清楚。”
雪澜倏地按开了白玉骨伞的机括,刷地一下转动了伞柄,红苏悠闲地在她胸前晃动着,一字一顿很认真地告诉奕皇:“我家义妹啊,乃是风行商行的,薛,蓝,儿!”
风行商行的真正主子薛蓝儿竟然是大胤第一公子夜莲的义妹?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加劲爆的消息吗?
不明真相的人们纷纷暗自感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强强联合,一手遮天吗?
锋亦寒眸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向雪澜的眼中,满是宠溺,幸好,此时没人会去注意到他,否则看到这样的笑容,谁也难免会去遐想一下这位冰块公子的性取向。
轩辕殇脸上,此刻依旧可以用冰霜覆面来形容,因为他完全听明白了公子夜莲的话,他说的是,他家义妹让人误会是要抢公主的男人,这样说来,难道雪澜所谓的喜欢他,其实只不过是玩笑?
沉遥津在听到公子夜莲说出薛蓝儿就是他的义妹的时候,仿佛被天雷击中一般,脸色难看得很,一双深邃而晦暗的眸子飞速在人群中搜索着,当看到人群中那一抹素白的身影正在悠闲地看热闹时,眼中的凌厉迅速地消失了,可是,却更加晦暗起来。
雪澜虽然站在祭祀台边缘,可却将上面座位上那些人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而沉遥津那眸中的怀疑,她也没有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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