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2/2)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耕耘
光荣的土地上播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
静静的领河上装饰着守寡的青年妇人
到处是孤儿
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
父母的眼泪随着你的波浪翻滚……
西元一九三四年正月,在天山北麓头屯河战场上,低沉的喉音唱起古老的顿河战歌,一大群大鼻子高颧骨抠眼珠子的哥萨克骑兵,胯下赤黄黑白各色神骏战马,铺天盖地、潮涌而来,罩住了辽阔的沙漠丘壑。
铁骑如云绕,塞满沙瀚海,就象天地之间,有位顶天立地的巨人,朝“沙床”上面甩下一幅硕大无朋的床单,闷雷般的歌声结伴轰轰的蹄声,千万铁蹄捶打沙地,淅索索风砂乱撒;光烁烁旌旗荡漾,迎风猎猎作响。“床单”扑下来的时候,掀起摧壁倒垣的狂飙,裹挟起遮天蔽日的黑沙粒子,昏惨惨冥迷天日,喷薄汹涌如海的杀气则冲击生灵万物,使劲想要震碎所有列阵放对的中国回回们!
这股杀气狂飙,曾横扫亚、欧大陆,撕裂沙皇宇内千万里宽广的黑暗,一举震碎封建铁碗统治,击碎并啃烂数百万的白军——它授予新生的苏联以一股无坚不摧的赤色铁流——顿河第一骑兵师无愧系苏联共产主义铁军中,铁流之铁***锐之精锐。称雄欧亚大陆的白俄骑兵,杀气腾腾威震八方,却稍一触这股铁流,即粉身碎骨、一败涂地。哥萨克骑兵师长乃布琼尼元帅手下骁将,满面虬髯,渠忆及当年骑兵师在莫斯科郊外打白军之时,布琼尼一刀将白匪军师长劈于马下的情景,血脉贲张,心潮澎湃——那是顿河哥萨克最辉煌的日子。
万马的背上是顿河马的灵魂,一色血赤,巨人在被单上缝绚烂的红被面,无限扩大它所迸发出来的强逾核能之力。四下阴云惨惨,杀气横空红日残,孰人放开闸门,让这推山移海的狂暴洪流冲刷漠北荒芜的沙海的?他们的铁蹄二度踏出国门,第一次他们进入波兰,兵临华沙,这次斯大林叫他们帮盛世才打土匪。
征云遍地白云寒,似此逆流顶风、胆敢对峙铁流的军队,也是骑兵,亦自光荣四射、辉耀璀璨。他们越过白雪覆盖的头屯河河滩,黑马旅,青马旅,成两翼展开。万蹄所过之处,大地微微颤动。龙腾虎跃的中国神骏,吹动觱篥,打起驼皮鼓,一声炮响,排开阵势,头一遭齐刷刷地布列在大鼻子、彩色毛发的洋人眼面前。英法联军没有见过、八国联军没有见过、沙皇俄国更没有见到过:万马丛中黑是黑、白是白、青作青、黄又黄,丝毫不见一丝儿杂色。
笳笛征鸿起,涛声鼙鼓敲。马背上一个个河州、漠北、中原、江南……各处汇集来的精壮小伙儿、中华健儿,个个虎背狼腰,黝黑的双臂和脸盘,散发着逼人的英气,随着喧嚣而惊心动魄的鼓声,场面令人窒息。顿河骑兵的倒山气势瞬息被中国军队的气魄所撕裂、扯破,被彻底抵散消尽——国民革命军新编三十六师全线摆开,毫无惧却,井然不紊。
三十六师的最前头,迎着朔风,屹立着一乘大灰马,小巧结实的脑袋,长长的脖子,漂亮的长鬃,随风起舞。大车轮子般丰满的圆臀,像绰约女人之翘臀,闪闪发亮,轻易就煽惑起任谁个铁筋铜骨骑手的情欲。马背上端坐的年轻骑手光着头,头发散漫放肆地飘散在如金铁的风里,皮肤黝黑发亮,透出隐隐红色,圆润透亮。他的眸子灼灼生光,犀利逾刀剑,没有一个凡人敢与他对眼,那眼神太过锋锐,也只有英雄,真正的英雄才可以直视那两颗宝石。惟***将军和杨天保两个人,曾同他对过眼,势均力敌,谁也不怕谁。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齿,所有人都叫他“尕司令”,这称呼从他十七岁起兵对抗冯玉祥的西北军开始,就紧紧跟定了他,同他把自己的名字从“马步英”改成“马仲英”一样,再也不变了,毅然决然,无怨无悔。
尕司令背后紧随白马队,黑马队、青马队雁翅般排开稳稳地扎住左右两翼;后抵黑鸦鸦一片黄骠马奋鬃扬蹄、鼓兴摆壮,马背上面虎贲之师人人双目灼灼,怒视赤俄骑寇,虎视眈眈,蓄势待发。所有的骑手全是黑布军装,马队格调纯一,乌压压一片。
尕司令身边是位精神癯烁的汉子,骑着肥壮的枣骝马。这骑手瘦小精干,坐在大马上头更显矮瘦,若非看见他的脸盘,苏联人还会当他是个未脱乳臭的小儿,与尕司令浑为一谈。他的脑袋因身子的烘衬而显得颇大,天庭饱满,额头略略坟起,瘦刮刮的脸颊把双目挤兑得好似要从眼眶子里突怒而出一般,彪睛炯炯,活脱脱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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