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蜉蝣之羽 第八十章 不堪闻（2/2）

这个问题，非独孟欺山，在座的各派高手，年长如张慕白卓凌飞等人，也是茫然不知，昔年袁息天声名鹊起之时，聚闲庄威势之重如日中天，一举一动俱被江湖中人所关注，却无论如何也不曾听说过他与那时年纪尚小的穆云有什么联系。

只有唐子淮，此刻却是陷入了深思，他忽然想起，当初父亲收留穆云时，也是如同今日这般，只看见了他明面上展露出来的东西，对他的过往却是丝毫不知……

糜封无意中的这句话却是问住了步虚声，他微微皱眉，显然也是不知道这个近年来一直隐居北地的神秘人与自己的恩师有什么关系。

他做武安侯世子的时候，因为天赋出众，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当时因朔方之战而名震天下的豪侠袁息天，学了一身不差的武功。袁息天伤重而死之际，步虚声更是尽了作为一个弟子最后的职责，为他送终下葬，而相应的，袁息天的一些遗物也便尽数交托给了他。

“穆云”这个名字，他在十五年前整理师父遗物的时候便看到了，那时步虚声尚未踏入江湖，穆云也身在唐门，还未在聚闲庄搅动风云，两人并无交集。直到前番英雄大会传告天下，聚闲庄弟子持有枯草、穆云二人名讳的请帖到玉京金阙，他才猛然想起了当年之事，而这封

算得上是袁息天绝笔的书信，也终于得以现世。

“袁前辈，曾与先父有旧，我幼时也承蒙他指点过武功。”于是在一片充斥着惊愕疑惑的目光里，穆云淡然道，糜封却是眉头一皱，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顿时踏上一步，咄咄逼人，就差指着他鼻子质问了。

“穆云先生，你莫不是在说笑？袁前辈如此信任于你，不惜将聚闲庄这份基业相让，这可是连步盟主这个亲传弟子都没有的待遇，难道岂是区区一介故人长辈可以解释的？”

“解释？”穆云忽然冷笑一声，他抬眼，黄金面具下，目中的寒光，越来越盛：“聚闲庄自有待客之道，客人却也要有客人的样子。阁下夜探钩吾在先，惊扰聚闲在后，此时此刻，我还未向阁下要个解释，凭你也配要我来解释？”

周围众人都皱起了眉头，暗中打探聚闲庄消息的事情，他们虽然也没有少做，但五军都督府本就名声不好，加上这回私自夜探聚闲内部，这事情做的实在过分了。

卓凌飞皱眉道：“真有此事？”

糜封知道这事情不能承认，怒道：“胡说八道……穆云先生好大的威风，莫非是仗着有袁前辈撑腰，信口雌黄，连天下英雄也不放在眼里了么？”

他说着就想动手，却感觉忽然有一股杀机牢牢地锁定了自己，冰冷杀意，刹那间笼罩在了心头，糜封骇的手足冰冷，只觉得自己只要稍微动上一动，便会立刻死于当场，他又惊又怒，抬眼看向眼前的男子，却见他眸子幽深黑沉，深不可测！

其余众人也是面色复杂地看向穆云，各派高手齐聚聚闲庄，于错综复杂的英雄大会彼此明争暗斗，布局谋划，却哪里知晓自己的行为仿佛优伶唱戏一般，最后的赢家竟是素来声名不显的穆云。

然而袁息天毕竟余威犹在，死去十多年了，仍是武林中公认的大侠，他的面子不能不给，再者，玉京金阙盟主步虚声是袁息天的弟子，长乐帮江虎行、神剑山庄华羽池又是穆云好友，如此局势此消彼长，即便是剑圣复生，只怕也不敢挫其锋芒了。

纯阳教掌教张慕白叹了口气，止住了身旁有些跃跃欲试的墨初子，带着纯阳教众人就要离去，这时糜封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国师，难道连你也看着这个玩弄心计的小人猖狂得意么？”

张慕白脚步一滞，一回头只见穆云眼神平静，全然没有因为糜封这句话而动怒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无力：“‘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都督，也许贫道此番，真的来错了……”

人群之中，林琢看得入神，此时此刻，他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心底有几分期待，却又有几分惶恐，一转身，却见胡芦也是如他一般的表情，低低叹了口气。

他抬起头，却见穆青璃也是怔怔站在那里，清丽面容上掩不住的失落，显然之后的一连串变故超过了她的意料，而这些事情，穆云也是一如既往地从未与任何人说起过，连她这个亲近之人也不知道。

（本章完）